锁芯转动的咔哒声，在寂静的工具间里显得格外刺耳，如同敲在陆沉舟紧绷的神经上。

门被推开，陈九那微胖的身影堵在门口，脸上依旧挂着那副看似和善的笑容，但眼神深处却再无丝毫温度，只剩下冰冷的算计和一丝猫捉老鼠般的戏谑。他慢悠悠地盘着核桃，目光扫过陆沉舟手中那部屏幕还亮着的旧手机，嘴角的笑意加深了几分，似乎毫不意外。

“哟，陆老弟，精神头看起来好了不少嘛，都能玩手机了？”陈九踱步进来，语气轻松，仿佛只是来串门的老友，“怎么样，看到老乡的‘遗物’，是不是感触良多啊？”

他话里有话，直接点明了手机的来源，也暗示了老赵的结局。

陆沉舟的心沉到了谷底，冰冷的目光从手机屏幕上那狰狞的秃鹰标志和五十万的赏金数字上移开，缓缓抬起头，看向陈九。他没有试图隐藏手机，也没有说话，只是用那双因高烧和愤怒而布满血丝的眼睛死死盯着对方。

无声的对峙在弥漫着油污和霉味的空气中进行。

陈九似乎很享受这种压迫感，他自顾自地拉过旁边一个废弃的轮胎，嫌脏似的用手帕擦了擦，然后才坐下，叹了口气，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样：

“陆老弟啊陆老弟，你说你，让我说你什么好？九哥我念旧情，好心给你指条明路，帮你避祸，还给你机会建功立业。你可倒好，转头就把价值连城的货给我炸了，还引得‘秃鹫’那帮疯狗狂性大发，现在满世界撒帖子要你的脑袋。”

他晃了晃手中的手机，屏幕上正是那份通缉令的截图，不知道他什么时候弄到的。

“五十万美金啊，啧啧，连九哥我看着都心动。”他语气夸张，随即脸色猛地一沉，声音变得阴冷，“因为你，九哥我损失惨重，还得罪了‘秃鹫’那边的大主顾。这笔账，你说该怎么算？”

他终于图穷匕见，撕下了最后一丝伪装。

陆沉舟喉咙里发出沙哑的冷笑，因为虚弱，声音不大，却带着刺骨的寒意：“怎么算？九哥你不是早就替我算好了吗？这份通缉令，你早就知道了吧？把我骗去军火库，是不是就等着我被‘幽灵鸟’干掉，或者事成之后，直接把我绑了去换赏金？”

陈九被戳穿心思，脸上却没有丝毫尴尬，反而哈哈一笑，拍着大腿：“聪明！和聪明人说话就是省事！没错，我是早知道。不过这赏金嘛，有命拿也得有命花才行。‘秃鹫’的钱，烫手得很。”

他话锋一转，身体微微前倾，盯着陆沉舟，如同毒蛇吐信：“所以，九哥我再给你最后一个机会。你坏了我的事，总得补偿。赏金我可以暂时不拿，但你要帮我做最后一件事。做成了，之前的事一笔勾销，我还可以额外给你一条真正的生路。”

“什么事？”陆沉舟心中警铃大作，知道绝无好事。

陈九从怀里缓缓掏出一张照片，扔到陆沉舟面前。

照片上是一个穿着西装、头发梳得一丝不苟、正在演讲的东欧中年男人。背景似乎是某个官方场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