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信任

这个五月,除了王轩的公司在积极应对。

整个京城也在对抗。

京城像是被一层无形的网罩住了。阳光依旧从天空倾泻下来,照在灰白的胡同砖墙和柏油马路上,但空气里弥漫着紧张与焦虑的味道。

胡同口的告示牌在风中微微颤动,黑色油墨写着“外来人员禁止入内”,字迹因反复粘贴而显得厚重。

守门的大爷姓李,是个六十多岁的老职工,腰间别着一个小喷壶,里面装着稀释的84消毒液。

谁要是硬闯,他不敢真拦,但也会抬手“哧啦”一喷,嘴里嘀咕:“别乱跑,回家去!”久而久之,邻里都称他是“消毒大爷”。

即便这样,大家心里还是发虚。以前最热闹的南锣鼓巷,如今只剩稀稀落落的脚步声。餐馆的木门紧闭,店主坐在空空的大厅里翻账本,算盘拨弄的声音在空荡空间里格外刺耳。

出租车司机戴着厚厚的口罩,把车窗只摇下一条缝,连乘客要付钱,都得先把纸币伸过来,他再小心翼翼接过,喷一喷,抖一抖。

公交车依旧运行,可一辆大巴车上往往只有三五个人。司机戴着手套,眼神透过后视镜不停地扫乘客,生怕有人咳嗽。座位之间空出好几排,没人愿意彼此靠近。

空气闷热,消毒水的味道压过了汽油味,甚至让人觉得比疾风骤雨还要沉重。

夜晚,城里格外安静。往常的小卖部还会有人下棋、打牌,如今铁门早早拉下。巷子里,只能听见红袖章巡逻队的脚步声。

他们手里举着手电筒,光柱扫过青砖灰瓦,也照亮门口一张张“每日消毒”的字条。

电视成了许多家庭唯一的“窗口”。新闻不断播报确诊和疑似的数字,京城、粤省,滚动的字幕让人心头一紧。南方更凶险,花城医院人满为患,白衣天使们穿着厚重的防护服,汗水湿透衣衫。

景光线被点名成“最危险的通道”,谁都怕从那边带来不好的消息。新闻结束后,屋里常常一片沉默,只剩钟表“滴答”声敲打着夜。

但生活并没有完全停下。

胡同里有个卖早点的老刘,原本天天摆摊,非典一来,他的摊子不能开。他索性在家里包馒头,挨家挨户敲门:“邻居们,要不要来点?我送过去。”

大家起初不敢要,他就把馒头放门口,留张纸条:“不收钱,咱们一个院的,吃口热的就行。”

几天后,邻居们终于愿意付钱了,还笑着说:“老刘,你这是良心买卖,活生生把馒头做成了‘安心馒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