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声音浑厚有力,自带混响效果,在寂静的御花园里炸开,惊飞了几只宿在枝头的鸟儿。“Skr~ Skr~”的尾音带着奇特的颤音,在夜空中回荡了好几圈才不甘心地消散。
江屿白死死捂住自己的嘴,才没让那声惊天动地的“卧槽”喷出来。他整个人都石化了,像被雷劈过的避雷针。月光、七彩灯球、扭动的身影、狂放的吼叫、还有那双闪瞎眼的“龙纹AJ”……
所有的元素在他脑子里疯狂搅拌、组合、升腾!最后“轰”的一声,炸出一行金光闪闪、自带BGM的大字——《暴君他脚踩AJ在坟头蹦迪》!书里那个让太学史周墨宣气到表演原地升天的名场面,就这么毫无预兆、活色生香地砸在了他眼前!
皇帝!赵衍!谐律王朝的最高统治者!白天在金銮殿上威严无比,说话都得憋韵脚的九五之尊!此刻!在自家御花园!穿着疑似潮牌混搭的“龙袍”!踩着可能是御用绣娘纯手工打造的“龙纹AJ”!在自制七彩迪厅里!忘情蹦迪!口吐“Yo!Skr~”!
这画面太美太震撼,江屿白感觉自己的三观正在经历一场史无前例的十级地震,震中就在那双厚底AJ下面。
他猫在花丛后面,心脏“咚咚咚”跳得比皇帝陛下的舞步还狂野,手心全是冷汗。脑子里两个小人儿在疯狂打架。
小人A(理智尖叫):“跑!赶紧跑!被发现了你就完了!窥探帝踪,还是这种‘帝踪’,够砍十次脑袋了!”
小人B(作死之魂熊熊燃烧):“跑什么跑!千载难逢啊兄弟!这素材!这爆点!‘皇帝深夜御花园忘情蹦迪,疑似压力过大放飞自我’!这要拍下来发某音,分分钟百万点赞,气死周墨宣那个老古板,直接完成KPI原地退休啊!”
他下意识地往怀里一摸——空的。这才悲催地想起,别说手机了,他连个能录像的铜镜都没有。穿书福利呢?金手指呢?说好的系统呢?差评!
就在他内心戏精附体,天人交战之际,亭子里的舞王陛下似乎跳嗨了。动作幅度越来越大,一个高难度的原地旋转三周半接大劈叉(虽然劈得不是很标准),落地时,那双“龙纹AJ”的厚底重重地跺在地上。
“咚!”
一声闷响。江屿白感觉脚下的地皮都跟着颤了颤。他眼睁睁看着皇帝陛下保持着那个略显僵硬的劈叉姿势,低头看着自己的右脚,然后,慢慢地、慢慢地皱起了眉头,脸上那沉醉狂放的表情瞬间被一种……类似于踩到狗屎的郁闷取代。
他尝试着动了动右脚,似乎有点不顺。然后,他极其自然地抬起右脚,对着左腿小腿肚,“啪啪”拍了两下鞋帮,动作熟练得让人心疼。拍完,还嘀咕了一句,声音不大,但在寂静的夜里,江屿白听了个真切:
“啧,又卡小石子儿了……这地砖,该修了。”
江屿白:“……”
他憋笑憋得浑身发抖,像得了帕金森。皇帝陛下!您这接地气的动作,配上您这身行头和刚才的“Skr~”,这反差萌也太致命了吧!完了完了,要憋不住了……
或许是江屿白抖动的幅度太大,带得花枝一阵轻晃。又或许是皇帝陛下第六感惊人。只见赵衍猛地抬头,锐利如鹰隼的目光,如同探照灯般,“唰”地一下,精准地扫向江屿白藏身的牡丹花丛!
四目相对!
空气仿佛凝固了。七彩的灯光还在旋转,映照着赵衍那张英俊却瞬间僵硬的脸上,混合着惊愕、尴尬、一丝被撞破秘密的愠怒,还有那么一点点……没来得及收回去的“踩到狗屎”的郁闷。那双深邃的眼睛里,清晰地倒映着江屿白那张写满了“完犊子了”的惊恐脸庞。
时间,在这一刻,被那双“龙纹AJ”钉在了原地。
江屿白脑子里一片空白,只有一个念头在疯狂刷屏:吾命休矣!出师未捷身先死,长使英雄泪满襟!还是因为围观老板蹦迪被灭口,这死法也太憋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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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预想中的雷霆震怒并没有降临。赵衍只是死死地盯着他,眼神复杂得像打翻的调色盘。那紧抿的唇线,微微抽动的眼角,无一不显示着这位年轻帝王内心正经历着怎样剧烈的风暴。尴尬,绝对是顶级社死的尴尬!江屿白甚至能感觉到空气中弥漫开来的、名为“毁灭吧赶紧的”的气息。
不知过了多久,也许只有几秒,但对江屿白来说像一个世纪。赵衍的喉结上下滚动了一下,似乎想说什么,但最终一个字也没蹦出来。他猛地收回目光,动作快得像被烫到,然后迅速直起身,极其不自然地整理了一下他那身“潮服”短打的衣襟,试图恢复帝王的威严。可惜,那微微泛红的耳根和略显僵硬的肢体语言,彻底出卖了他。
接着,这位被下属撞破深夜放飞自我的皇帝陛下,做出了一个让江屿白大跌眼镜的举动——他既没喊侍卫,也没质问,而是猛地一转身,动作快得像一阵风,连那炫酷的七彩灯球都顾不上收,直接迈开他那双“龙纹AJ”的大长腿,以一种近乎落荒而逃的姿态,蹭蹭蹭几步就消失在御花园深处更浓密的树影里。那背影,怎么看都透着点心虚和狼狈。
江屿白:“……”
他保持着蹲在花丛里的姿势,半天没缓过神。劫后余生的虚脱感,混杂着巨大的荒谬感,像潮水一样淹没了他。这就……跑了?堂堂皇帝,被发现深夜蹦迪,第一反应是跑路?这剧本不对啊!
夜风卷过,吹得琉璃亭上那些七彩灯球轻轻晃动,光影迷离。亭子里空无一人,只剩下那双无形的“Skr~”还在空气中尴尬地飘荡,以及地上似乎还残留着某个帝王仓促逃离的脚印。
江屿白长长地、长长地吁出一口气,一屁股瘫坐在地上,后背的衣衫已经被冷汗浸透,凉飕飕地贴着皮肤。他抹了把额头上的虚汗,心有余悸地拍着胸口:“吓死爹了……还以为今晚就要交代在这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