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面由不知名兽皮和邪异木材制成的巨鼓,鼓面上流转的暗红色纹路瞬间黯淡、熄灭!紧接着,一道狰狞的裂纹从中心蔓延开来,迅速遍布整个鼓面!
噗!
围在巨鼓旁的几个北狄巫师,如同被无形的巨锤当胸击中,齐齐喷出一口鲜血,惨叫着倒飞出去!领头的大巫师更是首当其冲,老眼瞪得滚圆,充满了难以置信的惊骇,黑袍破碎,手中的鼓槌寸寸断裂!他死死盯着高台上那三个身影,喉咙里发出“嗬嗬”的怪响,最终脑袋一歪,昏死过去。
随着巨鼓破裂,巫师溃败,那令人窒息的沉闷噪音如同退潮般迅速消散!
广场上瞬间安静下来。
只有士兵们冲锋的脚步声、粗重的喘息声,以及……那破锣嗓子还在顽强地嘶吼着“坐土飞机”的余音在回荡,显得格外突兀。
江屿白手忙脚乱地按停了手机,那魔性的歌声戛然而止。世界……终于清静了。
赢了?
就这么……赢了?
江屿白看着下方溃不成军的北狄巫师,看着欢呼着涌上去捆人的禁军士兵,有点不敢相信。他低头看看手机,屏幕已经再次暗了下去,电量耗尽。刚才那一下爆发,耗尽了它最后的力量。
“干……干得漂亮!兄弟!”他用力亲了一口冰冷的手机屏幕。
乐瑶身体一晃,玉槌脱手掉在编钟架上,发出叮当脆响。她扶着冰冷的青铜支架,大口喘着气,俏脸苍白如纸,汗水浸透了鬓角,但嘴角却带着一丝如释重负的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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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墨宣更是如同被抽掉了所有力气,一直紧绷的身体猛地一松,整个人向后踉跄一步,全靠拄着的拐棍才没倒下。他剧烈地咳嗽起来,苍老的脸上泛起病态的潮红,刚才强行催动大阵,显然透支了他本就虚弱的身体。
赵衍快步走上高台,龙行虎步,脸上带着胜利的振奋:“好!好!三位爱卿力挽狂澜!当居首……” 他“功”字还没出口——
轰隆——!!!!
一声沉闷到极致的巨响,毫无征兆地从太庙深处传来!那声音并非爆炸,更像是什么沉重无比的东西狠狠砸在了地上!整个太庙广场都跟着剧烈一震!
刚刚放松下来的众人,心瞬间又提到了嗓子眼!
欢呼声戛然而止!士兵们惊疑不定地看向太庙方向。
赵衍脸上的笑容僵住,霍然转身!
乐瑶刚放松的身体再次绷紧!
周墨宣的咳嗽声也猛地止住,浑浊的老眼骤然瞪大,死死盯向太庙主殿!
江屿白被这突如其来的巨响震得一个趔趄,怀里的手机却像是被这巨响激活了最后的回光返照,屏幕猛地亮起刺眼的红光!尖锐刺耳的警报声疯狂响起!屏幕上疯狂滚动着乱码般的字符,最终定格成两行鲜红的大字:
【警告!检测到超高频能量共振!】
【来源:太庙主殿!非自然力!危险等级:MAX!】
“太庙主殿?!”江屿白失声惊呼,头皮瞬间炸开!难道北狄还有后手?声东击西?!
混乱中,谁也没注意到,刚刚还因透支而摇摇欲坠的周墨宣,此刻却异常地……镇定?不,那甚至不是镇定,而是一种混合着复杂情绪的……了然?
他拄着拐棍,缓缓站直了身体,浑浊的目光越过混乱的人群,投向那座在月光下显得格外森严的太庙主殿,干裂的嘴唇微微翕动,发出一声几不可闻、甚至忘了押韵的低喃,飘散在夜风里:
“劫数……还是来了。”
声音很轻,却带着一种洞悉一切的沉重和……宿命般的悲凉。
江屿白的耳朵尖猛地一竖!他捕捉到了这极其轻微、又极其反常的低语!
电光火石间,他脑子里那根弦“铮”地一下绷紧了!
周老知道!他早就知道!这动静不是北狄的后手!甚至……可能不是什么“天罚”!
联想到手机那“非自然力”的警告,联想到周老之前那句讳莫如深的“劫数”,联想到他那异常镇定的反应……一个极其大胆、又极其接近真相的念头如同闪电般劈入江屿白的脑海!
“福公公!乐司官!跟我来!”江屿白猛地大吼一声,像只受惊的兔子,爆发出前所未有的速度,不再看皇帝,也不再管地上昏死的巫师,拔腿就朝着那巨响传来的太庙主殿方向,玩命地冲了过去!
乐瑶虽不明所以,但出于对江屿白的信任(以及那刺耳的警报),毫不犹豫地紧随其后。
福顺愣了一下,下意识地看向皇帝。赵衍眼神锐利如刀,看着江屿白狂奔的背影,又扫了一眼异常沉默的周墨宣,瞬间明白了什么,对福顺重重一点头。
福顺不再犹豫,甩开两条老腿,也追了上去:“江大人!等等咱家!”
太庙广场上,胜利的喜悦被这突如其来的巨响和江屿白三人狂奔的身影冲得七零八落。士兵们茫然地看着他们冲向那座象征着王朝最高祭祀之地的森严大殿。赵衍站在原地,玄色劲装在夜风中猎猎作响,目光深沉地望向主殿方向,按在剑柄上的手指,缓缓收紧。
周墨宣依旧拄着拐棍,孤零零地站在高台上,像一尊沉默的雕像。夜风吹乱了他花白的头发,他望着江屿白三人消失在太庙主殿大门内的背影,又低头看了看自己布满老茧、此刻却微微颤抖的手指,发出一声几不可闻的叹息,复杂难明。
主殿内,光线昏暗,只有长明灯微弱的光芒摇曳。
江屿白冲得最快,心脏狂跳得几乎要从嗓子眼里蹦出来。他循着那声巨响的余音和手机最后定位的方向,直扑主殿后方的偏殿!
砰!
他一脚踹开偏殿沉重的木门(门没锁,虚掩着),尘土簌簌落下。
想象中的“天罚”现场、或者北狄高手埋伏的场景并没有出现。
偏殿内异常空旷,只有一根需要数人合抱的、巨大的青铜柱子,斜斜地矗立在中央!柱子表面刻满了比外面共鸣柱更加古老繁复的纹路,此刻,这些纹路正散发着微弱的、不稳定的红光,整个柱子还在微微震颤,发出低沉的嗡鸣。
而柱子旁边,散落着几卷……沾满灰尘的、泛黄的……图纸?
借着长明灯微弱的光,江屿白看到那图纸上画满了密密麻麻的线条、齿轮、还有……许多形似音叉的古怪符号?
乐瑶和气喘吁吁的福顺也冲了进来。
“这是……?”乐瑶看着那震颤的巨柱和散落的图纸,美眸中充满了震惊和茫然。
福顺的小眼睛扫过那几卷图纸,又看了看那根嗡嗡作响的巨柱,脸上露出一丝“果然如此”的高深莫测表情,喃喃道:“原来是它……”
江屿白没理会福顺的嘀咕,他的目光死死锁定在散落在地的其中一张图纸的角落——那里,有一个极其潦草、却异常熟悉的署名:
【墨衡 草绘 于天工院】
墨衡?前朝天工院掌院?周墨宣的……?江屿白猛地抬头,看向殿外高台的方向,一个让他浑身发冷的猜想,呼之欲出!
而此刻,在他怀里,那块早已耗尽电量、屏幕漆黑的手机,侧面那个小小的呼吸指示灯,在无人注意的角落,极其微弱地……又闪烁了一下。幽蓝的光芒,短暂地映亮了图纸上那些冰冷的齿轮和音叉符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