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声比刚才更加嘹亮、更加持久、更加穿透耳膜的鸣叫,如同平地惊雷,悍然打断了李思明酝酿许久的文雅氛围!
那声音充满了力量感,带着一种“你念你的,我嚎我的”的混不吝气势,直冲云霄!
李思明被这毫无预兆的“高音炮”震得浑身一哆嗦,后面半句“醉月”硬生生卡在了喉咙里,脸都憋红了。
“噗……” 凉棚下,江屿白一个没忍住,嘴里的瓜子壳喷了出去,赶紧捂住嘴,肩膀可疑地抖动起来。
周墨宣的眉头瞬间拧成了疙瘩,山羊胡子也气得一翘一翘。教化?教个屁!这鸡压根不买账!
乐瑶也忍俊不禁,赶紧用袖子掩住嘴。
场内,李思明还不死心,试图提高音量,用更激昂的腔调盖过鸡鸣:“……而浮生若梦,为欢几何……!”
“喔喔喔喔——!!!” 公鸡仿佛被激起了斗志,扑棱着翅膀,叫得更欢了!一声接着一声,节奏感十足,完美地“卡点”在李思明的换气口上,将他那点可怜的文人气场撕得粉碎。
最终,李思明败下阵来,在公鸡嘹亮的“凯歌”和场外隐隐的憋笑声中,面红耳赤、脚步虚浮地退出了隔间。他的“文雅教化法”,宣告失败。
“下一位!张翠花!”
一个穿着碎花布袄,脸蛋红扑扑,梳着两条油亮大辫子的农家姑娘,拎着个……铜盆?大步流星地走了进来。
她显然没那么多弯弯绕绕,目标明确。
只见她走到鸡笼前,二话不说,举起手里那面黄澄澄、边缘都有些卷了的大铜盆,对着笼子里的公鸡,深吸一口气——
“哐——!!!”
一记毫无花哨、结结实实的重击!
巨大的金属撞击声如同平地炸雷,瞬间盖过了场内所有的鸡鸣人语!
整个考场都仿佛被震得晃了三晃!
离得近的几个考官和执事猝不及防,被震得耳朵嗡嗡作响,下意识地捂住了耳朵。
笼子里那只刚才还趾高气扬的公鸡,被这突如其来的、直击灵魂的巨响吓得浑身羽毛“唰”一下炸开!像一团蓬松的毛球!两只鸡爪一软,“噗通”一声直接瘫坐在了笼底,张着嘴,连叫都忘了,只剩下小胸脯在剧烈起伏,黑豆眼瞪得溜圆,充满了惊恐和茫然。
小主,
安静了!
全场出现了短暂而诡异的死寂!
连其他隔间里闹腾的公鸡都被这“王炸”级别的噪音给镇住了,暂时忘了打鸣。
张翠花看着笼子里吓傻了的公鸡,得意地一扬下巴,脸蛋红扑扑的,眼睛亮晶晶:“咋样?安静了吧?俺娘说了,鸡闹腾,敲锣吓唬吓唬就好使!”
凉棚下。
江屿白张着嘴,手里的瓜子都忘了嗑,半晌才吐出一句:“……卧槽!物理镇静法?简单粗暴!牛逼!”
周墨宣刚喝了一口茶,直接被这“哐当”一声巨响惊得喷了出来,呛得连连咳嗽,老脸涨红,指着场内,手指都在哆嗦:“胡…胡闹!简直是胡闹!音律之道,岂是…岂是这等杀猪宰羊般的蛮力?!”
乐瑶也惊得目瞪口呆,看着场内那吓瘫的公鸡,又看看得意洋洋的张翠花,哭笑不得。
张翠花的“物理疗法”效果显着,但显然不符合“音律”的宗旨。在周墨宣吹胡子瞪眼的强烈反对下,执事只能无奈地请这位“铜盆女侠”离场。
姑娘倒也不恼,拎着她的“神器”铜盆,昂首挺胸地走了,临走前还嘀咕:“嘁,管用不就得了!读书人就是麻烦!”
接下来上场的几位考生,更是八仙过海,各显其“坑”。
有位仁兄大概是戏班子出身,对着公鸡咿咿呀呀唱起了婉转悠扬的昆曲,水袖甩得那叫一个漂亮。结果鸡没安静,反而歪着脑袋看得津津有味,末了还“咯咯”两声,像是在叫好,气得那位考生差点当场改行唱《骂鸡》。
还有个考生,不知从哪学的口技,蹲在鸡笼前,“咕咕咕”、“咯咯哒”、“叽叽叽”学起了各种鸟叫鸡鸣,试图用“同频交流”感化对方。结果笼子里的公鸡像是遇到了神经病,非但没安静,反而被他那稀奇古怪的叫声刺激得更加烦躁,扑棱着翅膀在笼子里上蹿下跳,鸡毛乱飞,差点把笼子撞翻!那考生也被漫天飞舞的鸡毛呛得直打喷嚏,狼狈不堪。
最绝的是一对双胞胎兄弟。
两人长得一模一样,穿着同样的蓝布褂子。
哥哥先进去,对着鸡笼,突然双手叉腰,仰天发出一阵极其洪亮、极其雄壮、充满了原始野性的咆哮:“吼——!!!”
声若洪钟,气势惊人!颇有几分虎啸山林的味道。
笼子里的公鸡果然被这突如其来的“猛兽之吼”吓得浑身一哆嗦,叫声戛然而止,惊恐地缩到了笼子角落。
场外响起几声低低的惊呼,似乎有效?
然而,还没等考官们点头,隔壁隔间弟弟负责的那只公鸡,被这声近在咫尺的“虎啸”彻底惊着了!它猛地炸开全身羽毛,像一枚愤怒的、毛茸茸的炮弹,隔着笼子就朝声音来源方向猛扑猛啄!
“咯咯咯!哒!哒!哒!”
凶狠的鸣叫伴随着疯狂的啄击声!
弟弟正蹲在笼子前想对策呢,猝不及防,被隔壁大哥的“虎啸”和他自己笼子里受惊公鸡的疯狂攻击给整懵了!
他笼子里的公鸡隔着竹篾缝隙,对着他近在咫尺的脚踝和裤腿就是一顿猛烈的“输出”!
“哎哟!我的鞋!我的裤子!” 弟弟吓得跳了起来,抱着脚踝在小小的隔间里狼狈躲闪,场面一度十分混乱。
而哥哥那边,他笼子里那只鸡刚被吼懵了几秒,缓过神来,发现外面这“猛兽”好像只会吼,胆子又回来了,开始小心翼翼地试探:“咯……咯?”
哥哥一看震慑力减弱,深吸一口气,准备再来一嗓子更猛的。
结果气吸得太足,脸憋得通红,吼到一半——“吼……咳咳咳!咳咳!” 岔气了!惊天动地的咆哮瞬间变成了撕心裂肺的咳嗽。
他笼子里的公鸡被这破锣嗓子般的咳嗽声彻底解除了恐惧,重新抖擞精神,加入了隔壁兄弟的“声讨”大合唱。
“喔喔喔!”
“咯咯哒!”
兄弟俩的隔间,彻底成了灾难现场。一个咳得惊天动地,一个被啄得抱头鼠窜。
“哈哈哈!” 江屿白在凉棚下笑得直拍大腿,瓜子撒了一地,“人才!这兄弟俩是来搞笑的吧?一个开嘲讽拉仇恨,一个负责挨打?相声组合出道啊这是!”
周墨宣的脸已经黑如锅底,山羊胡子气得一抖一抖,手里的茶杯捏得咯吱作响,恨不得立刻冲进去把这俩活宝叉出去:“有辱斯文!成何体统!把他们给我轰出去!立刻!马上!”
乐瑶也是扶额叹息,不忍直视。
执事们赶紧冲进去,把咳得快背过气的哥哥和被啄得裤腿破洞、一脸委屈的弟弟“请”出了考场。
一场闹剧总算收场。
经过前面这些或“文雅”或“暴力”或“搞笑”的失败尝试,整个考场的气氛更加诡异了。
剩下的考生们面面相觑,看着那些笼子里依旧精神奕奕、不时引吭高歌的公鸡“考官”,脸上都写满了“这题太难我不会”的绝望。
考官席上,周墨宣揉着突突直跳的太阳穴,感觉比在桑田里暴晒三天还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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乐瑶轻声建议:“周老,要不……降低点标准?或者换……”
“不行!” 周墨宣斩钉截铁地打断,胡子一翘,“音律之道,岂能儿戏?若连此等基础之题都束手无策,如何能窥得更高殿堂?继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