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边自言自语,一边手脚并用在地上画着谁也看不懂的“施工图”,灰尘沾了满脸也顾不上擦,活像个走火入魔的风水先生。
没过多久,福顺就带着一队表情忐忑的工部工匠,还有抱着古琴、眼圈还微微发红但眼神充满好奇的乐瑶回来了。胖太监一脸“风萧萧兮易水寒”的悲壮。
“江大人…周老他…”福顺凑过来,声音跟蚊子哼哼似的,“周老说…让您…哪儿凉快哪儿待着去!”
江屿白心里咯噔一下,正想着要不要真去陛下那告一状,就听见旧档库门口传来一声压抑着滔天怒火的冷哼!
“哼!竖子!你又想作什么妖?!”
只见周墨宣黑着一张锅底脸,背着双手,袍袖无风自动,仿佛自带“生人勿近”的煞气,一步一顿地走了进来。他身后还跟着个抱着大箱子的年轻史官,箱子盖没盖严,露出里面一堆奇奇怪怪的矿石和几件小巧的测量工具——罗盘、圭表(测日影计时)、还有…一个看着像秤砣的玩意儿?
江屿白眼睛一亮!老爷子嘴上说不要,身体很诚实嘛!连压箱底的“科研装备”都带来了!
“周老!您可算来了!”江屿白立刻换上狗腿般的笑容,颠儿颠儿地迎上去,“家人们!救星到了!兄弟有救了!”
“闭嘴!谁跟你是家人!”周墨宣狠狠剜了他一眼,目光如电般扫过被清空的角落,又落在桌上那块死寂的“板砖”和江屿白手里那块还在微弱搏动的深褐色矿石上,眉头拧成了疙瘩,“这就是你说的…‘根源’?”
“对对对!”江屿白小鸡啄米似的点头,献宝似的把深褐色矿石递过去,“您看!这块小东西,它…它自己会动!会发光!跟我那‘兄弟’临死前…呃,临‘休眠’前抽风的动静,有点像!我琢磨着,‘兄弟’在北狄遗迹肯定是‘吃’了那种霸道能量,消化不良,撑晕过去了!现在需要给它创造一个‘温和’、‘稳定’的能量场,让它慢慢‘化食儿’、缓过劲儿来!”
他连比划带说,尽量用古人能理解的词汇:“就好比人吃撑了,得喝点温乎的小米粥养养胃!咱现在,就是要给‘兄弟’熬这碗‘能量小米粥’!”
“荒谬!”周墨宣嘴上斥责,手却不由自主地接过了那块矿石。指尖传来的微弱但清晰的搏动感,让他古井无波的脸上也闪过一丝惊异。他拿起那个“秤砣”一样的工具(简易矿石能量感应仪),凑近矿石,只见上面的指针极其轻微地、但确实地晃动了一下!
周墨宣沉默了。这超出了他毕生研究的史学范畴,但确凿的“异动”就在眼前。他沉着脸,走到江屿白规划的“机房”空地,蹲下身,仔细查看地上那些鬼画符般的“施工图”,又抬头看了看四周的环境,甚至还用脚丈量了一下距离。
“哼!”他站起身,依旧板着脸,却对抱着箱子的年轻史官吩咐道,“取‘定星盘’(简易定位罗盘),测此地方位、地气流转。将不同属性(颜色)的充能矿石按‘五行生克’方位摆放。震位(东方)属木,放青碧石;离位(南方)属火,放赤焰晶…以此类推。中央戊己土,为‘主机’之位。” 他指了指空地中央。
江屿白听得一愣一愣的:“五行生克?周老,咱这是修手机…呃,修‘法器’,不是布阵驱邪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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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懂什么!”周墨宣胡子一翘,斥道,“天地万物,莫不循理!能量流转,自有其道!此‘五行阵’非为驱邪,乃为调和阴阳,梳理驳杂之气!使其归于中正平和!与你这‘温和稳定’之论,异曲同工!”
江屿白眨巴眨巴眼,恍然大悟,一拍大腿:“高!实在是高!周老您就是活字典!这‘五行能量调和服务器’!听着就靠谱!” 他立刻转向工匠们,“听到没?按周老吩咐的方位!摆石头!摆整齐点!这可是咱‘兄弟’的救命稻草!”
工匠们面面相觑,虽然听不懂什么“服务器”,但周大学士亲自指点布阵,这活听着就高大上!立刻行动起来,小心翼翼地搬运矿石,按照周墨宣的指示,在空地中央围出一个直径约五尺、闪烁着各色微光的石头圈。
周墨宣则拿着他的“秤砣”和罗盘,在石头圈内外走走停停,不时调整一下某块石头的位置,或者让工匠在特定方位多垫几块小的,嘴里还念念有词:“此处地气稍滞…需以金引之…嗯…火气过旺,水石压一压…” 严谨得如同在测绘皇陵风水。
乐瑶抱着琴,看着眼前这荒诞又莫名和谐的一幕——一堆矿石围成圈,中间空空如也等着放“板砖”,旁边站着个拿着罗盘和秤砣、一脸严肃的老学究——终于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赶紧用袖子掩住嘴。
福顺在一旁看得直乐,小声嘀咕:“哎哟喂,这阵仗…不知道的还以为是给哪位先帝爷起坛招魂呢!” 他眼珠一转,想起江屿白之前说的“防野猫”,立刻挺直腰板,对门口两个小太监吩咐,“去!多找几个手脚麻利的,把这旧档库前后门窗都给咱家看紧了!特别是那些野猫野狗!一只耗子都不许放进来!要是惊扰了周大学士的‘调和大阵’和江大人的‘法器’休养,仔细你们的皮!”
小太监们憋着笑,领命而去。不一会儿,旧档库门外就多了几个探头探脑、如临大敌的“防猫特工”。
江屿白则小心翼翼地将那块彻底“凉透”的“板砖”,郑重其事地放在了矿石圈的正中央。那感觉,像在安放一个随时可能爆炸又可能复活的祖宗牌位。
“好了!‘主机’就位!”江屿白拍拍手,转向乐瑶,脸上堆起十二分的诚恳,“乐瑶姑娘,接下来就看您的了!咱这‘多维稳定声场’…呃,就是‘能量小米粥’的火候,全靠您掌控!”
乐瑶深吸一口气,压下笑意,走到江屿白指定的“声波发射位”——一个离矿石圈几步远、相对开阔的地方。她看着周墨宣指挥工匠们悬挂起来的那一排大小不一的黄铜音叉,还有旁边吊着的几个小编钟组件,神情变得专注。
“江大人,您需要何种韵律?舒缓?平和?还是…带点引导性的?”乐瑶轻声问。她虽然觉得这法子匪夷所思,但江屿白总能搞出点意想不到的名堂,加上周墨宣都亲自下场布阵了,她心里也燃起一丝希望。
“越稳越好!越平和越好!最好…能让人听着就想打瞌睡那种!”江屿白比划着,“您就想,咱是在给一个吃撑了、撑得翻白眼的主儿…唱摇篮曲!哄它睡觉!让它慢慢消化!”
乐瑶点点头,理解了。她伸出纤纤玉指,指尖凝聚着对音律的绝对掌控力,轻轻拂过悬挂的音叉。她没有立刻敲击,而是闭上眼睛,似乎在感受空气中细微的能量流动,又像是在与那些冰冷的金属共鸣。
片刻,她睁开眼,眸中一片清明。她拿起一个小小的玉槌,并未直接敲向音叉,而是悬在最大的一支音叉上方约一寸处,手腕以一种极其玄妙的韵律轻轻抖动。
嗡…
一声极其低沉、微弱、却仿佛能穿透灵魂的悠长震鸣,竟凭空从那音叉上荡漾开来!没有直接接触,仅凭玉槌尖端带起的微弱气流震动,就引发了共鸣!声音虽轻,却带着一种奇异的穿透力,瞬间抚平了旧档库内有些浮躁的空气。
周墨宣猛地抬头,浑浊的老眼中爆发出精光!他死死盯着乐瑶的手法和那微微震颤的音叉,仿佛看到了某种失传的古技!连他手中的“秤砣”指针,都极其轻微地、稳定地偏转了一个恒定的角度!
福顺和小太监们更是张大了嘴巴,大气不敢出。这手段,神乎其技啊!
乐瑶全神贯注,玉槌如穿花蝴蝶,在几支不同音高的音叉上方悬停、轻颤。嗡嗡…嘤嘤…低沉与清越交织,形成一片极其和谐、如同薄雾笼罩溪流般的背景音律场。这声音并不响亮,却奇异地充满了整个空间,让人的心绪不由自主地平静下来。
接着,她的目光转向那几个小编钟。玉槌轻点。
叮…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