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屿白瞪着包袱里那块黑漆漆的板砖,眼睛都快瞪出火星子了。
刚才那一闪而过的微光,是他连日来熬夜研究古谐律原典拓片产生的幻觉,还是这祖宗真的眨了下眼?
他一把将手机捞出来,凑到车窗边借着夕阳余晖左看右看,手指头恨不得把屏幕戳出个洞来。
“醒醒!兄弟!给点反应啊!”他压低声音,对着手机念念有词,“你都睡多久了?再不醒,周老都要把我当废物点心扔北狄喂狼了!”
屏幕依旧漆黑,反射出他一张写满焦虑的脸。
同车的乐瑶被他这神神叨叨的样子逗笑了,掩口道:“江大人,您又对着那‘板砖’施法呢?”
“嘘!”江屿白头也不抬,“我感觉它刚才动了一下!就一下!蓝汪汪的,特别好看!”
前排闭目养神的周墨宣闻言,眼皮都没掀,冷哼一声:“痴人说梦。此物灵光尽失,气机断绝,已是顽石一块。与其整日对着它发癫,不如多抄几页《速记韵律符号大全》。”
江屿白撇撇嘴,没敢顶撞这位刚刚立下大功、正处在技术自信巅峰的老学究。
他悻悻地把手机塞回包袱最底层,嘴里小声嘀咕:“由奢入俭难啊…没有扫码翻译的日子,跟咸鱼有什么区别…”
想想回去还要手抄那堆天书一样的拓片,他就觉得手腕子提前开始酸了。
车队驶入京城时,已是华灯初上。
尽管旅途劳顿,但使团成功修复北狄祭坛、促成两国进一步和平的消息早已传回,京城百姓自发聚集在街道两旁,热烈欢迎功臣归来。
人群熙攘,欢呼声此起彼伏。
“快看!是周老太史令!”
“周老身后那姑娘是乐坊司的乐大家吧?真厉害!”
“还有江大人!诶,江大人!多换点北狄奶酥回来啊!悦音糖铺子都快断货啦!”
一个小贩挤在人群前头,扯着嗓子朝江屿白的马车大喊。
周围顿时响起一片善意的哄笑和附和。
江屿白从车窗探出半个身子,哭笑不得地冲人群挥手。
得,他这“外交家”的名头是彻底坐实了,风头甚至盖过了正使周墨宣。
回头一看,周老的脸果然又黑了几分。
福顺公公早已带着仪仗在宫门外等候,一见车队,立刻笑眯眯地迎了上来。
“恭迎各位大人凯旋!陛下已在宫中设下便宴,为诸位接风洗尘!”
他的目光在使团成员晒得微黑的脸上转了一圈,尤其在江屿白那几乎与北狄人无异的肤色上多停留了一瞬,笑意更深。
“江大人此行…甚是辛苦啊。”
江屿白干笑两声:“为人民服务,应该的,应该的。”
心里却想着:天天草原上跑,能不黑吗?防晒霜这时代又没有!
便宴设在一处临水偏殿,气氛轻松。
赵衍看着风尘仆仆的使团成员,目光扫过周墨宣依旧挺直的脊背、乐瑶身边那几大箱草原乐器,最后落在江屿白那张黑里透红的脸上,忍不住调侃:“看来诸位爱卿此行收获颇丰。尤其江爱卿,连肤色都颇具…塞外风情?”
群臣一阵低笑。
江屿白起身,一本正经地行礼:“回陛下,臣这是健康的小麦色,乃勤劳奔波之勋章,和平友谊之见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