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披上大衣,下楼,踩着雪走到办公楼三层小会议室,推门,开灯,暖气嗡嗡。
会议室有台老式传真机,连着内网。
他把今晚整理的老粮库出库单传真头抽出来,塞进碎纸机,又撕下一页新纸,手写三行:
青溪雪灾帐篷缺口二百顶
签字人:胡长海
线索人:X.L
写完,对折,塞进信封,写上“省纪委信访室收”。
他掂了掂信封,像掂量一把匕首,
不能直接递,得借刀。
刀在明天上午的《北江日报》二版“读者来信”栏。
沈星澜正是实习记者,她来署名,最合适。
凌晨两点四十,城西二十四小时豆浆店。
门帘掀开,风雪灌进来,沈星澜带着一身寒气坐到对面。
羽绒服领口一圈白毛,睫毛上结着冰晶,像沾了露水的鸦羽。
她先开口,嗓音沙哑:“你表弟车技不错,把人绕晕了。”
林万骁把热豆浆推过去:“喝,暖暖。”
她抿一口,抬眼:“我拿到出库单原件,胡长海签字,盖了县民政局的章。”
林万骁没接茬,只问:“三年前招聘会,你记我电话干什么?”
沈星澜眨眼,笑得像只狐狸:“因为你长得好看,还因为…”
她压低声音,“你是唯一一个敢在学生面前说‘官场真话’的选调生。”
林万骁低头搅动豆浆,热气模糊了他的表情:“真话有时候要命。”
“所以我今晚找你。”她掏出牛皮纸袋,推到他面前,“东西给你,怎么处理,你说了算。”
林万骁没把纸袋带回宿舍。
他连夜去了印刷厂…《北江日报》夜班机台轰隆,油墨味刺鼻。
值班编辑是他校友,大三岁,当年一起跑过校园辩论赛。
一杯浓茶、一包中华,换来一个“读者来信”加急插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