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川组织部动作很快,第二天名单上报县委常委会讨论通过,随即下文任命了经开区这批干部。
新任命的中层干部们雷厉风行,很快进入了角色。招商引资中心的灯亮到深夜,项目线索在快速筛选跟进;企业服务中心的电话成了热线,工作人员跑企业的频率明显增加;规划建设科里,年轻的新科长带着几个人埋头研究图纸,测算数据,办公室里堆满了各种规划文献。
变化是实实在在的,管委会大楼里弥漫着一种久违的干事创业的紧张气息。
但在这股新气象之下,一股暗流也在悄然涌动。
原招商二科的老孙,这次竞聘落选,被安排到新设的行政办公室,挂了个闲职。他把自己关在办公室里,一根接一根地抽烟,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他熬了十几年,好不容易爬到副科实职,却被一个毛头小子顶了下去,这口气无论如何也咽不下去。
同样憋闷的还有规划建设科的李斌,被调离了核心岗位,去了清闲部门。他资历老,人脉广,有靠山,如今却被一个刚工作两年的新兵蛋子领导,感觉老脸都丢尽了。
中午食堂吃饭,两人凑到了一张桌子。
“妈的,这口气老子咽不下!”老孙把餐盘顿在桌上,声音压抑着愤怒,“他林万骁算个什么东西?才来几天?就把我们这些老家伙全撸了!这叫卸磨杀驴!”
李斌比较沉得住气,但眼神也冷:“急什么?年轻人,想一出是一出。开发区这潭水,深着呢。光有冲劲有什么用?碰几次壁,就知道锅是铁打的了。”
“等他碰壁?老子等不了!”老孙压低声音,“我听说,马主任对他这套也很不满,只是不好明说。”
李科长慢悠悠地吃着饭:“马主任上面有人,自然沉得住气。咱们呢?总不能就这么认了。”
“你说怎么办?”老孙凑近了些。
李科长放下筷子,擦了擦嘴:“咱们人微言轻,单独去找领导反映,没用。得让上面听到‘群众’的呼声。”
老孙眼睛一亮:“你的意思是…”
“写点东西。不署名,“客观”反映情况。就说开发区干部队伍人心惶惶,老同志寒心,新同志畏难,工作恐怕难以开展。重点是…改革方案是否过于激进,是否符合组织程序,是否存在任人唯亲、排除异己的情况。”李斌语气平淡,却字字诛心,“渠道嘛…总有人能递上去。”
两人对视一眼,心照不宣。
几天后,几封内容相似、打印工整的匿名信,通过不同的渠道,悄然摆上了一些人的案头。市委组织部干部监督科、市纪委信访室,甚至分管科教文卫的副市长钱向东的秘书,都收到了。
信里没有激烈言辞,只是“忧心忡忡”地反映青川经开区机构改革后出现的新情况、新问题,语气恳切,仿佛纯粹是为了工作着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