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承玄抱着怀中之人。
一步。
只是一步。
周遭的景象便从阴森古老的皇陵,瞬间切换成了金碧辉煌、威严浩瀚的宫殿。
京城,皇宫大内。
他的寝宫。
世间最尊贵,也最孤独的地方。
空气中弥漫着他所熟悉的,淡淡的檀香,以及属于一个新世界初生的、纯粹的元气。
他走到了那张足以容纳数人翻滚的巨大龙床前。
床榻由万年沉香木打造,上面铺着以天界云锦织就的被褥,绣着栩栩如生的九爪金龙,每一片龙鳞都闪烁着法则的光辉。
这张床,自他入住此地,便只有他一人。
他低头,看着怀中那张苍白得令人心碎的脸。
他的动作,出奇地轻柔。
轻柔得,与他刚刚一掌捏碎魔君投影的霸道,判若两人。
他缓缓弯腰,将那具因为神魂透支而冰冷柔软的娇躯,轻轻地,平放在了龙床之上。
柔软的云锦被褥,瞬间便陷下去一个人形的轮廓。
他没有立刻起身。
而是顺手拉过一旁的九龙锦被,仔细地,为她盖好,只露出那张睡颜恬静的俏脸,和一头铺散在枕上的如墨青丝。
从未有过的殊荣。
这方天地,这间寝宫,这张龙床。
她是第一个,也是唯一一个,躺在这里的女人。
李承玄直起身,却没有离开。
他在床边坐下,龙床的边缘,因为他的重量,再次微微下陷。
他就这样静静地看着她。
看着她那即便在昏睡中,也微微蹙起的眉头。
看着她那因为虚弱,而愈发显得楚楚可怜的睡颜。
看着她嘴角那抹未来得及散去的,满足的弧度。
愚蠢的女人。
彻头彻尾的愚蠢。
燃烧神魂,献祭神格,只为给他换取片刻的喘息。
这种飞蛾扑火般的决绝,他无法理解。
在他过去十年的认知里,一切皆可计算,一切皆为棋子。追随者,是更好用的棋子,仅此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