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灯熄了。
陈岸将摩托车停在防波堤的尽头。远处,一艘破船歪斜地卡在浅水区,锈迹斑斑,像一头搁浅多年的老兽。他不再去看手机里的K742坐标——已经不需要了。
海风拂面,夹杂着油污与鱼腥的气息。他解开外套,取出一个声呐仪。屏幕还亮着,赵秀兰的生命体征已化作一条平直的线。他没有时间悲伤。
“哥。”陈小满从后座跳下,拍掉裤脚沾上的泥,“我算过了,这船撑不了四十分钟就会翻。油舱裂了个大口子,水正不断灌入。”
陈岸点头,将仪器收进防水包。“你留在岸边接应,别靠太近。”
“我不走。”她上前一步,“算盘珠子还没响,说明船上还有活人。”
他看了她一眼,没再劝。他知道妹妹倔,认定的事九头牛都拉不回。
两人踏上浮桥。木板被油浸透,一踩便吱呀作响。陈岸脱下胶靴,赤脚踏上甲板边缘。脚下湿滑,但他站得极稳,小腿肌肉绷紧如铁——这是他在海边奔跑了三年练出的本事。
“黄金在主货舱。”他说,“但不能直接进去。”
陈小满蹲下身,掏出算盘,指尖飞快拨动。“角度偏了三度,下面有空腔。如果是正常装货,船不会倾斜成这样。”
“是人为摆的。”陈岸低声道,“碰一下,可能就会引爆。”
他回头望向海面。三十米外,一人从水中浮起,是个年轻男子,戴着潜水镜,只露出鼻子和嘴。他是周大海的侄子,昨夜刚从医院醒来,一句话没说就赶来汇合。
“下面能进。”他摘下呼吸管,“货舱底部有道裂缝,刚好够一个人爬过去。”
“账本呢?”
“有暗格,两层锁。外面是密码,里面要指纹。”
陈岸从怀里取出一块布条,上面凝着一点干涸的血迹。“用这个试试。”
年轻人接过布条,点头,随即潜入水中。
陈岸靠着船舷而立,打开声呐仪扫描四周。屏幕上浮现几个移动的小点,均在水下十米左右,缓缓游动。
“有人在盯着我们。”他对陈小满说。
“几个?”
“至少四个,呈三角阵型,应该是专业潜水队。”
陈小满冷笑一声,将算盘挂回腰间,从背包中取出三颗特制珠子。每颗珠心嵌着微型摄像头,是洪叔偷偷给的——据说是早年冷库监控零件改装而成。
“等他们露头,我就让他们上热搜。”
半小时后,水下传来轻微震动。
周大海的侄子从裂缝钻出,手中多了个金属盒,表面裹着鱼鳞,像是从渔获堆里扒出来的。
“拿到了。”他喘着气,“芯片还在,但对方正在远程擦除数据,最多还能撑两分钟。”
陈岸接过盒子,撕开鱼鳞层,露出接口。他迅速连接声呐仪,按下读取键。屏幕一闪,开始同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