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岸拿起瓶子对着阳光:“远洋货轮改道了,暖流裹着燃油残渣冲上来了。你们觉得风不会来,可海知道。”
没人接话。老李皱眉盯了瓶子许久,最后哼了一声转身离开。
当晚,村里广播响起:县气象站确认台风路径偏移,预计绕行南部海域,本地仅受外围云系影响。
消息一出,早上刚搬好的沙袋被人悄悄拆了两堆。赵老三带着几个年轻人站在堤边嚷嚷:“白干活不算,连工钱都不给!”
陈岸没争也没吵,背起工具包上了灯塔废墟。那里有台废弃的无线电接收器,是他修声呐仪时顺手捡零件拼出来的。
小满抱着算盘跟上去:“真能收到信号吗?”
“试试。”他拧开旋钮,耳机里全是沙沙声。凌晨一点十七分,一段高频杂波突然跳出,持续不到十秒。
“是扰流共振。”他摘下耳机,“风眼临时转向,六小时后登陆,方向正东。”
小满立刻掏出纸笔记下时间。
陈岸转身下楼,一脚踹响村口铜钟。“铛...铛...铛...”连续九下,整个村子都能听见。
“起床!”他在巷子里边跑边喊,“穿厚衣服,带老人孩子进屋!所有渔船靠岸绑牢!沙袋重新垒回去!现在!马上!”
起初没人动。直到海边传来第一声闷雷般的浪响,天空像泼了墨,黑得吓人。
风在三点四十六分抵达。第一波巨浪砸上滩头时,正好撞在新筑的防波堤上,轰然炸开一片白沫。
陈岸站在最高的那块礁石上,眼睛死死盯着海面。他不需要望远镜,只要浪头一起,就能感知水流的压力变化,提前半分钟判断下一波会从哪来。
“蹲下!”他吼了一声。
十几个守堤的人立刻趴下。话音未落,一股水龙卷似的浪柱扫过刚才站立的位置,将一辆手推车卷进了海里。
“撤左边!换岗!”他又喊。
第二批人顶上,手脚并用地补漏。沙袋被冲散一次,但他们早备好了绳网,三分钟内就重新固定完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