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光仍在海面上跳跃,像一簇不肯熄灭的怨气。陈岸却已转身朝那片残骸走去。快艇烧得只剩半截骨架,浮在水面,宛如一只被烤焦的大虾壳,歪斜着微微晃动。
他没有回头去看身后警车闪烁成片的红蓝灯光,只是弯下腰,从漆黑的海水中捞起一段绳索。指尖顺着湿滑的绳子向深处探去,轻轻一钩,便拖出一个铁盒。
盒子沾满油污,边角卷曲,但锁扣竟完好无损。他蹲在冰冷潮湿的码头边缘,用指甲一点点抠开卡槽——防水层密封如初,里面的几份文件干干净净,未进一滴水。
“找到了。”他低声说道,声音轻得如同自语。
周大海气喘吁吁地跑过来时,正看见他将文件装进透明塑料袋,拿起记号笔,在袋子上一笔一划写下时间、地点。
“你这动作,比派出所登记户口的大妈还利索。”周大海笑着摇头。
“不是我快,是他们太慢。”陈岸抬起头,眼神平静,“合同上有马明远的章,付款明细写着‘特殊任务酬金’,金额后面跟着三个零。”
周大海凑近一看,脸色骤变:“三千?炸个码头就值这么多?早知道我也去当反派了。”
两人走到警戒线旁,带队警官正在登记证物。陈岸递过袋子,语气沉稳:“这不是意外,是冲着整个渔队来的。纵火的人死了,但背后下令的那个,还活着。”
警官皱眉翻了几页,突然瞳孔一缩:“这公章...怎么是港商集团的?”
“对。”陈岸指向文件右下角,“而且签字的是马明远。他还习惯在这里盖私章,你们查档案就能对上。”
话音未落,一辆黑色轿车缓缓驶入码头。车门打开,两名穿制服的人员架着一名西装男子走了下来。那人脸色苍白,领带歪斜,右手死死捂住嘴,仿佛生怕说出什么不该说的话。
“马明远?”周大海眯起眼。
“是他。”陈岸盯着他的手,声音压低,“他嘴里有东西。”
就在警察准备将他押上车时,马明远忽然踉跄一步,猛地撞向车窗!“哐”的一声,玻璃裂开蛛网般的纹路,他自己也倒在地上,嘴角渗出血丝。
随行医生立刻上前检查,掰开他的嘴后发现——假牙碎了一块,里面藏着的小药囊已被抠出。
“想咬毒自杀?”周大海啐了一口,“命还挺金贵。”
陈岸没说话,目光落在那人腋下夹着的公文包上——深棕色,皮质发亮,拉链口用铜扣锁着,显然是每日精心保养的物件。
“那个包,不能让他带走。”他说。
“为什么?”警官问。
“洁癖的人最讨厌别人碰他的东西。他宁可死,也不会让包离身。里面有鬼。”
警官犹豫片刻,仍下令搜查。公文包打开后,表面只有几张日常报表,平平无奇。可陈岸伸手摸了摸夹层内侧,指尖忽然触到一道细微凸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