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风裹着咸腥味扑在脸上,湿漉漉的。陈岸刚从水里上来,爬上甲板,四肢还沉着劲儿,耳中嗡鸣未散。他甩了甩头,伸手去拿毛巾擦身。就在这时,船舱门“哐”地一声被撞开。
是妹妹陈小满。
她冲进来差点摔倒,一只手死死扒住门框才稳住身子。脸色煞白,嘴唇直抖,话都说不利索,只抬起手指向村子东头。
“哥...仓库...李茂盛...吊...吊在梁上了。”
陈岸动作一顿,静静看着她,没说话,慢慢把毛巾放回甲板。他知道李茂盛是谁——钱万三的手下,压过他们的渔货价,账本里也动过手脚。不是什么好人,可也不像会自杀的主。
他站起身就走,连潜水服都没脱。
陈小满紧跟着跑出去,边跑边喘:“我路过仓库,想查账...窗户关着,可里面有张纸被风吹起来,我听见‘解脱药’三个字...我就砸了玻璃,抢到了那张纸。”
她说完递上一张湿纸条。边缘已经糊了,但中间还能看清几行字:
“我对不起乡亲,也对不起良心。
吃了‘解脱药’,只求一了百了。
——李茂盛,六点整”
陈岸扫了一眼,眉头微皱。笔迹太工整了。一个要自杀的人,手不会这么稳。“解脱药”三个字写得格外用力,像是故意强调。
仓库门虚掩着。他推门进去,一股霉味扑面而来。头顶横梁挂着一个人,穿着蓝布衫,脖子套着麻绳,脚离地半米多,脑袋歪在一旁。
他没有贸然靠近,先看了眼窗户。玻璃破了个大洞,是算盘砸的,声音他还记得。风灌进来,账本哗啦作响。
地上有张名片,踩了一脚泥。
他捡起来,是钱万三的。背面印着“水产协调顾问”,正面角落留着一个油指印。
“有人故意留的。”他说。
陈小满点头:“我也觉得不对。他鞋底干净,根本没走过烂路。要是自己来的,门口泥地早该有脚印。”
陈岸走到尸体下方,抬头看绳子。结打得松,活扣几乎要散开。这种结挂不住人,稍微一动就会滑脱。
他又蹲下检查李茂盛的手。指甲发青,手腕下垂,僵硬程度不像死了几个小时。翻开眼皮一看,瞳孔一大一小。
“不是吊死的。”他说。
“什么?”
“人早就死了,是死后被挂上去的。”
陈小满咬住嘴唇,抱紧手中的账本,没再出声。
陈岸掏出声呐仪,调成微距模式。这是系统赋予的功能,平时用来探测鱼群,也能扫描组织。他将探头移到李茂盛耳后,透过放大镜观察皮肤。
发际线下有一道极细的红痕。
轻轻扫过,仪器显示皮下存在液体残留,频率异常,不似正常血液凝固。
“打过针。”他说,“耳后注射,手法很熟。”
“谁会这么做?”陈小满睁大眼睛。
“知道怎么杀人不留痕迹的人。”他收起仪器,抬头看向横梁,“现在的问题是,他什么时候死的?”
他摸了摸尸体的手臂和小腿。肌肉开始僵硬,但尚未达到峰值。结合仓库温度,死亡时间应在凌晨三点到四点之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