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岸走进渔具房,裤腿还在滴水。他关上门,没开灯,先摸黑从衣服里掏出防水袋,轻轻放在桌上。账本的纸角已经卷起,沾着泥沙,但他一张也没落下。
电脑屏幕亮了,屋里才有了光。他插上声呐仪,数据开始同步。进度条走得极慢,仿佛卡住了一般。
他坐在椅子上,手指无意识地敲着桌面,脑海里反复回放码头那一枪的情景。他并不害怕,只是在思索。
陈天豪那支金笔转得越稳,下手就越狠。这种人不会为了一艘破船动怒,他图的从来都不是眼前这点东西。
屏幕忽然一闪,全息投影自动开启。蓝色的海域模型缓缓旋转,上面分布着不同颜色的标记。
系统声音悄然响起:【今日签到成功,获得跨洋通讯拦截技术】。那声音轻得像风穿过石缝,几乎难以察觉。
他怔了一下,低头看向脚边的水渍。早上出海时踩过一滩潮水,原来那时就触发了功能。
投影继续运行,时间向前推移五年。鱼群的迁徙路线逐渐减少,洋流变得迟缓,海底沉积物不断堆积。最终整片海域化作灰白,如同被彻底漂洗过一般,连最微小的生命也消失不见。
“这不对。”洪叔的声音从门口传来。
陈岸回头,看见老人拄着拐杖站在那儿,手里端着搪瓷杯。他没有敲门,也没有出声,就这样静静地站了几分钟。
“我打了一辈子鱼,没见过海能死成这样。”洪叔走近几步,指着屏幕,“这儿,‘龙口湾’外三海里,十年前还能捞到带籽的??鱼。现在呢?网拉上来,连沙虫都少了八成。”
陈岸点头:“污染是从沉船泄漏铀矿开始的,但扩散速度太快了。我加入了洋流、风向、渔船排污的数据,结果还是一样——五年之内,这片海就完了。”
洪叔盯着那片灰白区域,突然抬手一挥,“啪”地将茶杯砸在地上。瓷片四溅,撞到桌脚,茶水顺着地面流向电线旁。
“我就知道!”他声音颤抖,“三十年前那次捕鱼,全村十几条船去了‘龙口湾’,回来半年内,七个渔民咳血,两个孩子发育迟缓!当时说是吃了坏鱼,可哪有全村人同时中毒的道理?”
陈岸没说话,调出第112次检测的辐射值,输入模型。画面瞬间变化,污染路径清晰浮现——起点正是那艘沉船,而钱万三当年埋下的采矿网,竟成了污染物扩散的通道。
“他们不是意外沉船,是故意的。”陈岸低声说,“把矿留在海底,让它慢慢渗漏,等几十年后没人记得这船是谁的。”
洪叔喘了口气,摇头:“没人会信的。当年我说这话,别人笑我疯了。现在你拿这个给人看,他们只会说你是神经病。”
话音未落,门被猛地推开。
陈小满冲了进来,辫子散了一半,手里攥着几张纸,腰间的算盘随着步伐哗啦作响。
“哥!查到了!”她把纸拍在桌上,“钱万三那个账户,上周进了十万块,汇款公司代码是HK-T,和陈天豪那家港资企业的注册码一模一样!财务科老李偷偷帮我查的,他说这笔钱备注写的是‘资源勘探协作费’,可咱们这儿哪来的勘探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