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亮了,陈岸把那张SD卡放进防水盒里。他坐在压力舱外的水泥台阶上,手里捏着盒子,一遍遍擦拭着盖子。周大海走过来,递给他一碗热粥。
“不吃东西,待会儿说话没力气。”周大海笑了笑,拐杖拄在地上,“你要是倒下了,这事谁来扛?”
陈岸低头吹了吹粥,没有作声。他知道昨晚的事瞒不住,也没打算瞒。可他担心的是,别人会不会信。
他从工具包里拿出几张纸,是打印出来的曲线图,上面记录着血氧、心率和氮气浓度的数据。他一张张铺在台阶上,像摆摊卖书似的摊开。
“我昨天差点死在里面。”他的声音很平静,“不是训练出事,是有人改了气体配比。氧气从21%降到9%,氮气升到83%。正常加压绝不会这样。”
周大海蹲下来,眯起一只眼看着图纸:“这玩意儿能看懂吗?”
“你看这条红线。”陈岸用指甲指着,“血氧下降时,呼吸反而变慢,说明我已经昏迷了。但系统还显示‘运行正常’,手动泄压键也被锁死——这不是故障,是人为的。”
脚步声传来。陈小满跑了过来,头发扎得歪歪斜斜,腰间挂着算盘,手里拎着帆布包。
“哥,我抄完了。”她将一叠纸拍在图纸旁边,“这是钱万三办公室的物资领用单。那个喷雾瓶,编号047,前天下午三点登记的,是他签的字。”
周大海吹了声口哨:“这下有意思了,他自己送上门来。”
陈岸点点头,收起图纸,站起身拍拍裤子:“光有证据没用。他们不怕告,怕的是人多。”
码头那边陆续来了些人,都是常出海的船主。有人抱着手冷眼旁观,也有人凑近打听情况。
陈岸直接开口:“我想办个合作社,叫‘陈氏渔业合作社’。不集资,不分红特权,赚的钱按干活多少分。谁干得多,谁拿得多。”
人群顿时嗡地议论起来。
“听着不错,那你图什么?”一个老渔民叼着烟问。
“图活命。”陈岸看着他,“这片海再这样下去,五年后就捞不到鱼了。鱼群跑了,水也坏了,收购价又被压着。一个人一条船,拼不过大公司。我不想等死,也不想你们跟着倒霉。”
没人接话。
他继续说:“我会发一套渔网系统,能自动调节网眼大小,避免捕捞小鱼苗,还能根据鱼群密度调整收网速度。省力,多捕鱼,也保护资源。第一批加入的,免费用。”
“天上掉馅饼?”有人笑了,“你是不是疯了?”
“不是白给。”陈岸拿出一个小盒子,打开后是一块金属片,“每条船装一个接收器,数据联网,捕捞记录实时上传。谁作弊,系统报警。我不信人,我信数字。”
人群安静了几秒。
周大海突然站起来,拐杖重重顿地:“我入。”
众人纷纷看向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