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悬浮于东非“神之泪湖”上空的、由纯粹光芒构成的几何符号,如同一个冰冷的、充满嘲讽意味的宇宙谜题,通过高精度影像,投射在环形会议室的正中央。它缓缓旋转,结构繁复到令人目眩,线条之间仿佛遵循着某种超越三维直觉的数学规律,散发着幽冷、恒定、不带任何情感的光芒。
陈默几乎把脸贴到了全息投影上,眼睛里布满血丝,嘴里念念有词,手指在虚拟键盘上疯狂敲击,试图捕捉符号每一次细微旋转时产生的数据流。“不对……这个角度……妈的,这玩意儿在四维投影下的拓扑结构是动态的!它在自我迭代!这不是一个静态的‘题目’,这他妈是个活的‘题库生成器’!”
沈渊脸色凝重,盯着旁边分屏上全球能量脉络的监测图。除了已知的五大主节点和数十个次级节点在持续活跃外,一些更微弱的、之前被忽略的能量涟漪,也开始在广袤的海洋深处、人迹罕至的冰原之下、甚至地幔的某些特定区域隐隐浮现,仿佛整个星球都被这张无形的能量网络覆盖并激活了。
“它在扫描整个地球,”沈渊的声音干涩,“或者说,在读取我们星球的‘状态参数’。就像……就像运行一个诊断程序。”
埃琳娜抱着胳膊,难得地没有嚼口香糖,眉头紧锁:“所以,咱们这考场还挺大,整个地球都是答题卡?那监考老师在哪儿?就在那扇门后面?”
林见鹿没有参与他们的讨论,他静静地站在一旁,目光穿透那冰冷的几何符号,仿佛在与之进行一场无声的对峙。父亲关于“微光与太阳”的比喻言犹在耳,诺贝尔领奖台上的荣耀余温尚存,但转瞬之间,人类文明可能就被推到了一个残酷的、生死未卜的测试台上。这种从巅峰到深渊的急速转换,足以让任何心智不坚者崩溃。
但他没有。他的眼神在最初的震惊之后,反而沉淀出一种更加深邃的冷静。压力如同钻石的形成条件,将他内在的某种特质挤压得更加坚硬、璀璨。
就在这时,会议室一角的红色保密通讯线路,发出了低沉而急促的嗡鸣。这是直接连通国家最高科研机构和战略部门的绝密频道。
沈渊立刻上前接通,并开启了全息投影共享。
一道清晰、带着难以抑制激动与紧张的中年男声响起,背景隐约能听到大型计算机集群运行的微弱风扇声和人员压抑的交谈:
“林见鹿先生!沈渊博士!这里是国家天文台,‘觅音计划’深空探测指挥中心,我是首席科学家,汪明远!”
画面中出现了一位戴着黑框眼镜、头发花白但精神矍铄的学者,他此刻脸色潮红,呼吸急促,显然处于极度亢奋的状态。
“汪教授,请讲。”林见鹿沉声道,心中隐隐预感到了什么。
“我们……我们可能发现了!”汪明远的声音因为激动而有些颤抖,他快速操作着控制台,将一组极其复杂的数据流和频谱图同步传输到了书院的会议系统主屏幕上。
“就在三小时前,位于贵州的FAST‘天眼’阵列,以及我们部署在拉格朗日L2点的‘巡天’号空间望远镜,同时捕捉到了一组来自宇宙深处的、极其特殊的非自然信号迹象!”
屏幕上,原本应该是宇宙背景辐射的平滑曲线上,出现了一连串极其微弱、但排列方式绝无可能由自然现象产生的、规则的脉冲簇。它们隐藏在星际介质的噪音中,如同摩尔斯电码般精准,却又复杂深邃了无数个量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