睿亲王的请柬像一块烧红的烙铁,烫得凌九霄坐立难安。帝都的繁华背后,仿佛有无数双眼睛在暗中窥伺,织成一张无形的大网,要将他这头刚刚崭露头角的“边关猛虎”困于其中。
接下来的两天,凌九霄几乎足不出户。白芷薇连夜炼制丹药,沈星月则动用了所有赌坊和黑市的关系网,各种真真假假、零零碎碎的信息如同雪片般汇集而来。
“睿亲王,当今圣上的三皇叔,手握宗人府和部分京营兵权,门生故旧遍布朝野,是朝中一等一的实权人物…表面礼贤下士,实则野心勃勃…”
“武林盟主‘君子剑’林清风,出身青城派,武功据说已臻化境,为人正派,声望极高,与各大门派关系密切…但沈星月安插在盟主府的暗桩回报,其书房暗格内藏有与睿亲王密信往来,用的正是彼岸花密文…”
“赏雪宴名单…除了各路权贵、青年才俊,还有几位王爷世子、甚至还有两位公主会到场…排场极大…”
“忘情司在帝都的据点疑似有三处,但都戒备森严,难以深入…”
信息越多,凌九霄的心情越是沉重。对手的势力盘根错节,远超他的想象。他感觉自己就像闯入了巨人巢穴的蚂蚁,每一步都可能踩空,坠入万劫不复的深渊。更让他心烦意乱的是,他发现自己竟然开始下意识地思考如何“站队”,如何“周旋”,如何在这场权力的游戏中保全自身甚至谋取利益…
这让他感到一阵莫名的烦躁和自我厌恶。这难道就是他想要的吗?从衡州城那个偷腊肉的小痞子,到如今卷入朝堂江湖双重漩涡的“凌少侠”,他追求的,到底是什么?
是权力?是名声?还是…仅仅只是想和在乎的人安稳地活下去?
是夜,他心烦意乱,独自一人在院中练剑。凌霄剑呼啸,剑气纵横,却失了往日的灵动与不羁,多了几分滞涩与沉重。他一招一式都力求完美,符合“将军”的身份,却总觉得别扭,仿佛戴上了一副无形的枷锁。
一套剑法练完,他收剑而立,气息微乱,眉头紧锁。
“啧…笨手笨脚,软绵绵的像没吃饭!你这练的是剑还是绣花?老子看了都替你着急!”
一个熟悉无比的、带着浓浓嫌弃的声音,突然毫无征兆地在他脑海中响起。
凌九霄浑身猛地一僵,几乎以为自己出现了幻听!这语气…这调调…
“师…师父?!”他猛地环顾四周,院子里空无一人。他急忙掏出怀中那枚玉佩,依旧冰凉死寂。
“看什么看!老子现在穷得就剩这点意识了,显形一次得攒半年!凑合着听吧!”楚逍遥的声音依旧那么欠揍,仿佛就在他耳边唠叨,“瞅瞅你现在这德行!眉头皱得能夹死苍蝇,练个剑跟便秘似的!怎么?当了个劳什子将军,就忘了自己几斤几两了?真把自己当盘菜了?”
凌九霄:“…” 得,确认了,是亲师父没跑。这魂飞魄散了都改不了毒舌的毛病。
他又是心酸又是好笑,忍不住对着空气低声道:“师父…您…您还在?您不是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