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如墨，药王谷在经历了白日的喧嚣后，陷入了一种诡异的寂静。天机阁和血神宗的巡逻队举着火把，在谷内主要通道上逡巡，脚步声在空旷的山谷中回荡，更添几分肃杀。

隐秘洞穴内，凌九霄换上了一套从天机阁倒霉护卫身上扒下来的衣服，略显紧绷，穿在他身上有些不伦不类。他对着水洼照了照，扯了扯领口，抱怨道：“这料子也太差了，硌得慌！比楚老鬼那件十年不洗的道袍还糙！朱胖子给的赞助费肯定被中间商赚差价了！”

白芷薇正在仔细检查一套银针和几个小药瓶，闻言头也不抬：“能将就就将就，你以为你是去参加选美？记住，你的任务是混进去，找到被关押弟子的集中处，最好是能接触到他们日常饮食或用药的地方，拿到‘蚀心散’的样本。切忌打草惊蛇。”

沐清歌则帮凌九霄调整着易容细节，用特制的药泥将他脸上过于鲜明的轮廓修饰得平庸些，再点上几颗麻子，压低声音道：“哥，我已经用幽冥镜探查过，谷内东南角的‘百草园’附近守卫相对松懈，那里有几排闲置的弟子房舍，很可能被用作临时关押点。巡逻队每半炷香经过一次，你有足够的时间窗口。”

凌九霄拍了拍脸颊，让药泥更贴合，咧嘴露出一个猥琐的笑容（配合麻子脸效果更佳）：“放心！偷鸡摸狗……啊不，是深入敌后、机智周旋，这可是我的强项！保证完成任务！” 他这副尊容配上谄媚的表情，活脱脱一个天机阁底层喽啰。

白芷薇将一个小巧的玉瓶塞进他手里：“这是‘敛息散’，能极大收敛你的气息和真气波动，只要不是宗师刻意探查，应该发现不了。遇到盘问，尽量少说话，装傻充愣。” 她顿了顿，补充道，“……小心点。”

最后三个字声音很轻，却让凌九霄心里一暖。他冲白芷薇眨了眨眼：“等着我的好消息！” 又对沐清歌比了个放心的手势，身形一晃，如同鬼魅般融入了洞外的黑暗中。

借助沐清歌提供的路线和敛息散的效果，凌九霄如同暗夜中的狸猫，巧妙地避开了几波巡逻队，有惊无险地靠近了百草园区域。果然，这里的气氛更加压抑，几排房舍灯火通明，却听不到什么交谈声，只有偶尔传来的压抑咳嗽和叹息。房舍外围有明显的天机阁弟子看守。

凌九霄观察片刻，发现运送食物和药物的，是两个看起来愁眉苦脸、穿着药王谷服饰的杂役，由一个天机阁小头目监督着。他眼珠一转，计上心来。

他瞅准一个机会，当那个小头目走到远处角落方便时，凌九霄迅速从暗处闪出，压低声音对那两个正抬着粥桶的杂役道：“兄弟，换班了！张头让我来替你们一会儿，快去歇歇吧！”

那两个杂役一愣，看着凌九霄身上天机阁的衣服，虽然觉得面生，但谷内现在人员混杂，也不敢多问。加上连日劳累，巴不得能休息，其中一人犹豫道：“可是……李头儿还没回来……”

凌九霄一副“我懂”的表情，塞过去一小块碎银子（从朱富贵赞助经费里抠出来的），低声道：“没事，李头儿那边我去说。快去吧，听说今晚伙食有肉！”

一听到“肉”和银子，两个杂役顿时眉开眼笑，千恩万谢地溜走了。

凌九霄顺利接手了粥桶和放着一摞药碗的托盘。他学着之前杂役的样子，低着头，走向关押弟子的房舍。看守的天机阁弟子只是随意瞥了他一眼，便放行了。

进入第一间房舍，一股混杂着药味和沉闷的气息扑面而来。几十个药王谷弟子或坐或躺，眼神空洞，表情麻木，只有少数几人眼中还残留着一丝不甘和愤怒。看到凌九霄进来，大多数人毫无反应，只有几个警惕地看了他一眼。

凌九霄心中暗骂林清风手段歹毒，面上却不动声色，粗声粗气地喊道：“开饭了开饭了！都过来领粥喝药！” 他一边给弟子们舀粥，一边暗中观察那些药碗。每个碗里都提前放好了一颗乌黑的药丸，想必就是“蚀心散”。

轮到一个看起来年纪较小、眼神还带着些许灵动的弟子时，凌九霄故意手一滑，半勺粥泼到了那弟子身上。

“哎呀！对不住对不住！”凌九霄连忙道歉，手忙脚乱地替那弟子擦拭，趁机将一颗外形、颜色与“蚀心散”几乎无异，实则是白芷薇特制的“清心丸”（无毒，有微弱宁神效果）的药丸，与碗里的真药丸掉了包。动作快如闪电，旁人根本无从察觉。

那弟子有些恼怒地瞪了凌九霄一眼，但见凌九霄态度“诚恳”，也没多说什么，接过碗走到一边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