凉山深处的雨夜，毕摩古老的咒语在火塘边回荡，

烧红的铁块刺入泉水，蒸腾的雾气竟凝成劳伦斯实验室托卡马克装置的精密全息影像。

李天枢突然扬手将糌粑撒向烈焰：“阿爸快看，中子约束环！”

糌粑粒在火光中诡异地悬浮成闪亮的金环。

千里之外，方清墨凝视着视频墙上美方科学家煞白的脸，缓缓举起手中木牌，

火神符背面的日期在火光中灼灼燃烧：“符咒预言Q值大于1，你们迟了一夜。”

凉山的夜雨敲打着彝寨的屋檐，连绵不绝，织成一张冰凉湿润的网，笼罩着山谷。风裹着寒意，从木楞房的缝隙里钻进来，又被屋子中央那塘熊熊燃烧的火焰驱散。火光跳跃着，在粗粝的石墙上投下巨大而摇曳的影子，也映照着围坐火塘边一张张沉静而虔诚的脸庞。

毕摩，寨子里最年长的智者，脸上沟壑纵横，如同大地的年轮。他盘膝坐在火塘上首，双目微阖，嘴唇无声地翕动，古老的咒语如同从地心深处涌出的溪流，低沉而绵长——“沙洛洛，依格洛洛……”每一个音节都带着岁月的重量和山岳的肃穆。空气里弥漫着松脂燃烧的清香、湿木柴的烟火气，还有一丝若有若无、属于金属即将被锻打前特有的凛冽味道。火塘石砌的边缘，历经无数次烈焰舔舐，黝黑发亮，细看之下，某些石块的缝隙里，嵌着几点与本地山石迥异的、黯淡却异常坚硬的金属碎屑，那是来自遥远战场硝烟未散的馈赠。

李玄策坐在火光的明暗交界处，半边脸沉浸在暖意里，半边脸隐于阴影。他穿着朴素的对襟布衣，眼神却深邃如夜空，默默注视着毕摩的动作，也感受着身边儿子李天枢身体里那股几乎要压抑不住的、属于少年人的兴奋电流。方清墨不在身边，但她的存在感如同空气，无处不在。李玄策的目光偶尔扫过火塘边倚靠的一个鼓，蒙着略显陈旧的羊皮，鼓身粗犷的纹路下，似乎有更细密的字迹在火光中若隐若现。

毕摩的吟诵陡然拔高，如同鹰唳穿破雨幕！他布满老茧的手异常稳定地探入火塘深处，稳稳夹起一块被烧得通体透亮、几乎要熔化的铁块。那炽白的亮光瞬间压过了塘火，灼热的气浪逼得近处的人微微后仰。雨水打在屋顶的声音似乎都静了一瞬。老人眼神锐利如电，手臂带着千钧之力，毫不犹豫地将那烧红的铁块猛地浸入旁边盛满清冽山泉水的巨大木盆中！

“嗤啦——！！！”

刺耳的爆鸣声撕裂了雨夜！浓密滚烫的白汽如同挣脱束缚的巨兽，咆哮着冲天而起，翻滚蒸腾，瞬间充满了大半个屋子。热浪和水汽扑面而来，带着硫磺与金属蒸腾的奇异气息。然而，这混乱狂暴的白汽并未散开，反而在火塘上方剧烈地翻滚、凝聚、塑形！

水雾中，光芒流转。一个巨大、精密、结构繁复无比的圆环状装置轮廓，在翻滚的雾气中由虚转实，清晰地悬停在半空中。银白色的金属腔体，复杂缠绕的超导线圈，内部奔涌着蓝白色光芒的等离子体流……每一个细节都纤毫毕现，带着未来科技的冰冷美感——正是远在大洋彼岸劳伦斯利弗莫尔国家实验室的核心机密，人类能源梦想的载体，托卡马克核聚变装置的全息投影！

“托卡马克！”李玄策身边的李天枢失声低呼，少年清亮的嗓音里充满了纯粹的惊奇。他猛地站起来，眼睛瞪得溜圆，死死盯着那悬浮在古老火塘之上的未来幻象。他下意识地抓起身边小桌上阿妈方清墨特意为他准备的糌粑粉，几乎是凭着一股源自血脉深处的直觉和冲动，扬手就将一把雪白的糌粑粉撒向那跳跃的、舔舐着虚幻装置底部的真实火焰！

“阿爸快看！”李天枢的声音带着穿透性的兴奋，“中子约束环！它们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