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京的冬夜,寒风凛冽,刮过房山龙骨山的山脊,发出呜咽般的哨音。周口店遗址博物馆早已闭馆,只有几盏孤零零的探照灯,将巨大的猿人洞遗址照得半明半暗,五十万年的时光沉淀在这片裸露的岩层与堆积物中,厚重而沉默。遗址深处,一个临时搭建的考古工作平台上,却还亮着灯,人影晃动。
年轻的考古员小郑,裹着厚厚的羽绒服,鼻尖冻得通红,正小心翼翼地操作着一台造型奇特的扫描仪。仪器的核心,嵌着一枚指甲盖大小、流淌着温润玉色光泽的芯片——正是李长庚团队最新研发的“补天绫”信息深度解析芯片。它的目标,是平台上那枚刚刚清理出来的、属于“北京人”的头骨化石。化石的眼眶空洞深邃,仿佛凝固着远古的凝视。
“频率再调低一点,对,就是这个范围……”带队的老教授,头发花白,戴着老花镜,紧盯着旁边的频谱分析仪。屏幕上,一道代表扫描光频的曲线正在缓慢移动。老教授的手指无意识地在冰冷的仪器外壳上轻轻敲击,哼着一首不成调的曲子,细听之下,竟是《彩云追月》的片段,只是其中某个音符似乎总也找不准,带着一丝微妙的、不易察觉的偏移。
小郑屏住呼吸,将扫描光束对准了头骨化石那深邃的左眼眶。就在光束聚焦的刹那——
“嗡!”
一声低沉到几乎融入夜风的鸣响,并非来自仪器,更像是从化石内部、从五十万年的地层深处共振而出!扫描仪的光束骤然变得凝实、炽亮,不再是温和的分析光,而像一道被赋予了生命的、幽蓝色的磷火!
那磷火般的光束,猛地从空洞的眼眶中激射而出!它没有扩散,反而如同被无形导管约束的光矛,刺破寒冷的夜空,无视物理距离的限制,以不可思议的速度和精准度,瞬间跨越千山万水,直指秦岭深处那座绝密的国家级实验室!
秦岭实验室主控室内,警报骤响!巨大的全息投影屏上,代表周口店扫描源的能量束如同彗星般撞入预设的接收端口。刹那间,整个屏幕被一片刺目的幽蓝强光充斥!
强光中,并非混乱的能量乱流。无数细密的光丝开始飞速编织、构筑,一个庞大而精密的三维模型在强光中心逐渐清晰、稳定下来!
模型的一侧,是无数根虬结、闪烁着冷硬金属光泽的巨大钢索——正是旧金山金门大桥那标志性的悬索结构,每一根钢索的纹理、锈迹都清晰可见,仿佛实物被瞬间微缩投影于此。
模型的另一侧,则是一座矗立在惊涛骇浪中的孤傲灯塔——浪岗山灯塔,塔顶旋转的光束在模型中凝成一道永恒的、穿透黑暗的光锥。
这两者,跨越了浩瀚的太平洋,本应毫无关联。然而此刻,在金门大桥的钢索与浪岗山灯塔的光锥之间,却有无数的、纤细如发丝的能量流在疯狂涌动、纠缠!它们并非简单的连接,而是以一种违背常理的、类似量子纠缠的状态相互影响、共振。整个模型的核心支点,并非任何现代科技的节点,而是一个正在缓慢旋转、精密咬合的——黄铜怀表的齿轮(852章)!齿轮的每一次转动,都牵引着钢索的微微震颤和光锥的明暗变化。
“纠缠模型……金门大桥……浪岗山灯塔……这怎么可能?”实验室负责人目瞪口呆,声音干涩。
同一片夜空下,京城胡同深处,却是另一番人间烟火。
“老张头!今儿这煤烧得够旺啊!屋里暖烘烘的!”胡同口小卖部的王大爷掀开厚厚的棉门帘,冲着斜对面供暖站的小门房喊道。
门房里,锅炉工老张,一个脸庞被炉火映得通红、皱纹里嵌着煤灰的老汉,正费力地抡着铁锹,将一铲铲乌黑的煤块送进熊熊燃烧的炉膛。他嘿嘿一笑,露出被烟熏得微黄的牙齿:“那是!刚到了一批新煤,劲儿足!里头掺了点‘好料’!”他神秘地压低声音,指了指墙角一个不起眼的麻袋。
那麻袋里,装的正是从景德镇辗转送来的一小批特殊“添加剂”——混合了铜雀瓦当粉末的煤块(窑变遗留物)。老张不懂什么高科技,只当是上面发下来的、能提高燃烧效率的新玩意儿。他铲起几锹这种混了铜雀粉的煤块,均匀地撒在通红的火床上。
“轰!”火焰的颜色似乎更深了些,带着一丝难以察觉的、微弱的青金色光晕。灼热的气流推动着巨大的锅炉,将热水送往千家万户。
滚滚的浓烟从高高的烟囱口喷涌而出,融入寒冷的夜空。这些烟尘中,混杂着燃烧后极其细微的、肉眼几乎无法分辨的特殊颗粒——正是沾染了铜雀粉能量残留、并发生了某种异变的“敦煌菌群”(电网危机残留物)。
寒风卷着这些奇异的烟灰,飘飘荡荡,落在胡同里、马路上。其中一小片灰烬,如同被无形的线牵引着,恰好粘在了一辆停在胡同口、正准备出发的快递货车车顶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