漠北草原的风卷着沙砾,掠过连绵的黑石山脉。山深处的峡谷藏在阴影里,只有一缕极淡的药香从谷底的密洞飘出,混着血腥气,在荒芜的山谷中散得无声无息。
巴图鲁坐在密洞中央的石台上,黑袍下摆沾着黑色的血渍,脸色苍白得像纸。他胸口剧烈起伏,每喘一口气都牵扯着内伤,嘴角不断溢出细碎的血沫——前些日子在黑松林被叶尘的精神力所伤,又强行用禁术掩盖踪迹,咒术反噬的力道比他预想的更狠,此刻五脏六腑都像被钝刀割着。
“咳……咳咳……”巴图鲁捂住胸口,指缝间渗出黑血。他抬眼看向洞中的三十个大缸,浑浊的眼中闪过一丝偏执的光芒。缸里盛满了粘稠的黑色液体,泡着一个个衣衫残破的人影,有的是铠甲未卸的将领,有的是身着朝服的官员,胸口都有一道狰狞的刀伤,却诡异地维持着一丝微弱的生机。
最靠近石台的九个大缸里,人影的面容与叶尘有着九分相似——正是前朝威远将军与他的八个儿子。十多年前,巴图鲁在前线的乱葬岗里找到了他们尚有余温的尸体,用蛮族秘术保住了他们的残魂,又以“蚀心咒”的变体熬制药液,日夜浸泡,只为将他们炼成听候差遣的傀儡。
“快了……就快成了……”巴图鲁低声呢喃,枯瘦的手指划过石台上的骨珠。骨珠上的符文黯淡无光,像是随着他的伤势一同衰弱。他原本想借蚀心咒搅乱新政朝堂,趁乱夺取叶尘的精神力,为傀儡炼制最后一步“塑魂”,可咒术失败,不仅没拿到精神力,反而让自己重伤,傀儡的炼制也只能暂缓。
“叶尘……你毁了我的计划……”巴图鲁的声音带着怨毒,却又透着一丝不甘,“但没关系,还有半年……半年后,等我养好伤,等这些傀儡能站起来,就能让你亲眼看着,你的父辈兄长,亲手毁掉你引以为傲的新政……”
他挣扎着起身,走到最前面的大缸前。缸里的威远将军双目紧闭,面色青灰,却能看到胸腔微弱的起伏。巴图鲁将指尖的血滴入药液,药液瞬间泛起涟漪,朝着将军的身体汇聚。“再等等……最后一步‘通脉’,只要让你们能走路、能握刀,就能让叶尘尝尝,众叛亲离的滋味……”
密洞外,风沙越来越大,掩盖了洞内的动静。巴图鲁扶着缸沿,缓缓走回石台,再次盘膝坐下,开始运转蛮族秘术疗伤。他知道,这半年里,他不能再招惹叶尘,只能在这荒芜的峡谷里蛰伏,等着傀儡炼成的那一天——那将是他复仇的开始,也是新政崩塌的时刻。
而此时的帝都王宫,天刚蒙蒙亮,叶尘已带着苏瑶、叶晚晴与二十名精锐暗卫,骑着快马出了城门。马蹄踏过晨露,在石板路上留下急促的声响,朝着江南的方向疾驰而去。
“陛下,我们走这条小路,比大路近两百里,只是多了些山林,要小心埋伏。”萧策策马走在最前面,手中握着地图,语气带着谨慎。
叶尘点头,目光扫过前方的山林。晨雾还没散,树木的影子在雾中若隐若现,像是藏着无数双眼睛。“让暗卫分两队,前后探查,保持五十步的距离,一旦有动静,立刻示警。”
暗卫们立刻分成两队,一队在前开路,一队在后警戒。苏瑶策马走到叶尘身边,语气带着担忧:“陛下,我们走得这么急,会不会让江南的可疑人员察觉到?”
“不会。”叶尘摇头,“张恒已在江南城外布了暗线,那些人只要敢动,就会被盯上。我们走小路,就是为了避开他们的眼线,出其不意地赶到江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