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宫最高的了望塔楼之巅,狂风嘶吼,卷起斩荒墨黑的长发和衣袍,猎猎作响,如同无数面招展的死亡旌旗。
塔楼下方,魔宫外围那层暗血色的结界光罩,在仙门联军狂风暴雨般的攻击下,剧烈地扭曲、波动着,发出濒临破碎的刺耳嗡鸣。每一次集火攻击带来的能量爆炸,都让整座塔楼微微震颤,碎石簌簌落下。
斩荒矗立在塔楼边缘,身形挺拔如孤峰,仿佛脚下不是摇摇欲坠的建筑,而是亘古不变的魔域基石。
他脸上没有任何表情,那双猩红的眸子,如同两口深不见底的血潭,倒映着结界外那无边无际、璀璨夺目却充满杀机的仙光海洋。
那光芒太过炽盛,刺痛了他习惯黑暗的眼睛,但他没有眨眼,只是冷冷地、一寸寸地扫过那密密麻麻的联军阵列,最终,定格在阵前那道被万众簇拥、白衣飘飘的身影上——月无垢。
他体内的伤势依旧在隐隐作痛,神魂深处那道千年前的裂痕,如同被盐水浸泡,传来阵阵灼烧般的抽痛。强行压制内乱、远程渡送魔元给云芷,几乎耗尽了他大半元气。此刻的他,远非巅峰状态。
但,那又如何?
他缓缓抬起手,指尖拂过胸前玄色战甲上一道深可见骨的陈旧伤痕。那是千年前,身为天界战神“沧溟”时,为守护身后那片他曾经誓死扞卫的苍生,却被最信任的袍泽从背后刺穿神骨留下的印记。冰凉的触感,瞬间点燃了沉淀在灵魂最深处的、千年不化的怨恨与暴戾!
退?
往哪里退?
这魔宫,是他堕魔后一砖一瓦、用无数仙神骸骨垒砌的巢穴,是他疯癫灵魂唯一的囚笼和归宿!
更是……此刻安置着那个女人的地方!
云芷……
那个被他强行掳来、百般折辱,却在他最脆弱时爆发出惊天力量、甚至与他魔元产生诡异共鸣的女人……
那个他刚刚才认清,不再是替身,而是独一无二的云芷的女人!
他怎么可能把她交出去?
交给外面那群道貌岸然、满口仁义、实则比魔族更虚伪狡诈的伪君子?
绝无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