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抓起报告晃了晃:“老陈的报告里写,系统把延迟当消失,把断线当伪装。小刀的医院录像里,护士记了十三次换热水袋,但‘天眼云’采信的社交APP离线记录,其实是缓存没上传。”他的声音发紧,像根被拉紧的琴弦,“你说,要是能同时比对手机系统时间、基站记录、WiFi日志和服务器回执……”
陈默的眼镜“啪”地滑到鼻尖。
他盯着林枫手里的报告,喉结动了动,突然转身冲向自己的书桌。
机械键盘的敲击声骤然炸响,像暴雨砸在铁皮屋顶:“我早该想到!之前测试时只校了设备时间,没考虑多源交叉!”他的手指在键盘上翻飞,屏幕蓝光映得他眼白发亮,“等我重构时间轴引擎,加个多源校准模块——”
“等等!”赵子轩从自己的床帘后探出头,手里还攥着台老式摄像机,“我拍《我不是坏人》时,李芳扫雪那天手机自动关机,系统说她‘刻意断联’;那个听障外卖员,因为助听器干扰没接电话,被记成‘拒接调查’。”他爬下床,拖鞋都没穿,光脚踩在冰凉的地板上,“我查过他们的日志,全有时间戳断裂!”摄像机屏幕亮起,是个老人的脸,皱纹里沾着饭粒,“还有这个爷爷,不会关闹钟,系统说他‘夜间高频操作’——”他的声音突然哽住,喉结像被什么东西卡住,“他们不是沉默,是被技术听不见。”
张野把刚捞起的腐竹重新丢进粉锅,汤面腾起的热气模糊了他的眉眼:“那咱们就做个‘时间证人挑战’!”他抄起桌上的马克笔,在草稿本上画了个歪歪扭扭的图谱,“让大家上传一天内的多设备日志,用陈默的引擎生成真实行为图谱。要是大部分人都有时间戳断裂,可现实里谁也没犯罪——”他重重拍了下桌子,震得粉汤溅到赵子轩裤腿上,“这不就证明系统在胡判吗?”
深夜的404寝室像台突然启动的机器。
陈默的键盘声没停过,屏幕上的代码流成河;赵子轩蹲在地上翻素材,摄像机电池在脚边堆成小山;张野举着手机在群里发消息,微信提示音“叮咚叮咚”响个没完。
林枫坐在自己的书桌前,把237份上传的日志摊开,68%的“时间戳断裂”标记在纸页上连成一片红海,却没有一例对应现实中的可疑行为。
“如果连你手机的时间都说不清自己在哪,那它凭什么说清别人的清白?”林枫在白皮书最后一页写下这句话时,窗外的天已经泛白。
他揉了揉发酸的眼眶,看见张野趴在桌上睡着,嘴角沾着螺蛳粉的红油;陈默还在敲键盘,眼镜腿压出的红印子更深了;赵子轩蜷在椅子里,摄像机还攥在手里,屏幕亮着那个不会关闹钟的老人。
法院门口的“证据长廊”在晨光里泛着冷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