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枫制作的“亲情脱钩模拟器”演示视频,赫然出现在大屏幕上。
那一条条因为微小善举而崩塌的血缘链条,在巨大的屏幕上无限放大,每一个红色的警示都像一记重锤,狠狠砸在场内每个人的心上。
当画面最终定格在“因母亲一次匿名捐款,导致外甥女无法参军”时,全场死寂。
王崇礼缓缓摘下胸前象征着身份与荣耀的教授工牌,轻轻地、但又是无比郑重地,将它放在了讲台上。
“从今天起,”他对着麦克风,声音清晰而决绝,“我,王崇礼,不再为这种将善良视为缺陷的所谓‘科学’代言。”
全场哗然。
闪光灯疯狂亮起。
而在教室的最后排,陈默冷静地按下了停止录制的按钮。
几秒钟后,这段连同王教授最后宣言的完整视频,被他嵌入了一个强制弹窗程序,精准地推送到了海城教育系统的教师登录页面。
每一个老师在新学期开始前进行系统登录时,都将无法跳过地、完整地看完这段视频。
当晚,城市的喧嚣似乎达到了顶峰,但林枫却接到了张野的电话,声音异常沉重:“老林,老张头……他一个人去了烈士陵园。”
林枫心头一紧,立刻赶了过去。
夜色下的陵园肃穆庄严,他看到张野的爷爷,那个平日里爱说爱笑的老人,正佝偻着背,用那双布满老茧的手,一遍又一遍地,擦拭着一块冰冷的墓碑。
墓碑上的照片,是一个年轻的、笑容灿烂的战士。
“我这个战友,走的时候才十九岁。”老人没有回头,声音像是从石头缝里挤出来的,“他临死前就拉着我的手说,老张,咱们拼了命,不就是想让后人活得像个人样,能挺直腰杆说话吗?别让他们活成哑巴。”
老人停下手,转过身,浑浊的眼睛里闪着前所未有的光亮,他看着林枫,一字一句地说:“今天,我听见有人替他们喊出来了。好样的。”
就在这一刻,林枫的手机猛烈震动了一下。
是陈默发来的消息,只有简短的一句话,却让林枫全身的血液瞬间凝固。
“我找到了‘待观察名单’的原始数据接口——它直接连着公安系统的‘见义勇为’和‘优秀公民’数据库。算法的作用,是把所有官方认证的‘好人’,自动转换为‘高危家庭’。”
消息的下方,还跟着一张实时滚动的后台截图。
就在刚刚,随着舆论的彻底引爆,那个原本不断从公安系统抽取数据的接口,突然中断了。
取而代之的,是一个新的、来源未知的内部端口被悄然激活,数据流正以一种更加隐蔽和复杂的方式,重新开始汇集。
公众的怒火似乎取得了阶段性的胜利,但林枫却感到一股寒意从脊背升起。
他们斩断了恶龙的一只爪子,却也惊动了它背后真正的主人。
而这位主人,显然不打算就此罢休。
一场虚假的胜利庆典之下,一个更加庞大、更加精密的罗网,正在黑暗中悄然张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