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元1690年,三月廿五,巳时初刻。
卧龙谷口前的荒原,彻底成了一座被鲜血和硝烟浸透的修罗场。
金帐汗国第一次骑兵冲锋的惨败,像一把巨锤狠狠砸在策妄阿拉布坦的心口。
他抬手抹去嘴角渗出的血迹,眼中再无半分可汗的沉稳,只剩下输红了眼的疯狂和暴戾!
“步卒!弓弩手!给本汗压上去!全都压上去!”
策妄阿拉布坦的咆哮声嘶力竭,如同受伤的野兽。
“炮火!继续给本汗轰!把他们的乌龟壳轰成碎片!”
他指向谷口,手臂因为用力而剧烈颤抖。
“罗刹炮!打!给本汗往死里打!打光所有炮弹!”
“本汗不要俘虏!只要李信的人头!”
残存的几门罗刹火炮在伊万诺夫歇斯底里的尖叫指挥下,再次发出沉闷而断续的怒吼。
炮弹带着绝望的疯狂,砸向谷口防线。
硝烟弥漫,碎石横飞。
磐石团的巨盾防线在持续的轰击下发出痛苦的呻吟,厚实的盾面上布满了凹痕和裂纹,盾后的士兵伤亡也在不断增加。
呜——呜——呜——!
低沉而压抑的号角声,在金帐军阵后方响起。
这一次,不再是骑兵冲锋的激昂,而是步卒推进的沉重鼓点,每一下都敲在人的心上。
黑压压的金帐步兵方阵,如同移动的钢铁丛林,缓缓压向谷口。
他们吸取了教训,不再是无脑的亡命冲击。
最前方,是手持巨大蒙皮木盾和简陋铁盾的重步兵,盾牌紧密相连,形成一道缓慢移动的盾墙。
盾墙之后,是密密麻麻的长矛手,雪亮的长矛如同刺猬的尖刺,从盾牌的缝隙中探出,寒光闪闪。
再往后,是数量庞大的弓箭手和弩手,他们已经引弓待发,冰冷的箭簇直指硝烟弥漫的谷口。
整个步兵方阵,就像一个巨大、笨重、却又带着令人窒息压迫感的钢铁怪物,步步紧逼!
“稳住!都他娘的给老子稳住!”
赵猛的声音在炮火轰鸣中嘶吼,他魁梧的身躯死死顶住一面布满裂纹的巨盾,虎口早已被震裂,鲜血顺着盾沿滴落。
“磐石团!顶住!一步也不准退!”
“神机团!准备!”
陈武站在防线后方一处较高的掩体上,目光如鹰隼般扫过缓缓逼近的金帐步兵。
他看到了那严密的盾墙,看到了那寒光闪烁的矛林,更看到了后方那片蓄势待发的弓弩手海洋。
压力,如同山崩海啸,迎面扑来!
“神机团!听令!”
陈武的声音穿透硝烟,带着冰冷的决断。
“目标!敌军盾墙后方!弓弩手集群!”
“三段击!自由散射!给老子狠狠地压制他们的弓箭!”
“诺!”
神机团的军官们嘶声应命。
就在此时,金帐军阵后方,军官的嘶吼响起!
“放箭——!”
嗡——!
一片密集得让人头皮发麻的弓弦震动声响起!
刹那间,天空为之一暗!
数以千计的箭矢如同黑色的飞蝗,腾空而起,带着凄厉的尖啸,划破硝烟,向着谷口防线覆盖而下!
“举盾——!”
赵猛和各级军官的吼声同时炸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