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斯！

你告诉朕！

朕的江山，何时变得如此脆弱？

朕的军队，何时成了只知内斗、畏敌如虎的乌合之众？！

‘老秦人不打老秦人’？哈！好一个‘老秦人’！朕统御的，是‘大秦’！是朕的‘秦’！”

他胸膛剧烈起伏，显然“老秦人”这个被赢欣和项离反复强调的概念，深深刺痛了他。这仿佛在暗示，他嬴政代表的朝廷，已经背离了老秦的根本！

“陛下，” 中车府令、郎中令赵高阴柔的声音适时响起，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煽动，“王离将军固然有罪，但此战之败，根子恐怕还在那定远君……赢欣身上。

此人阴险狡诈，深谙蛊惑人心之道。那‘泣血书’、阵前收殓敌将、赠送药物之举，皆是诛心之策！更可怕的是那项离，其勇非人，竟能阵斩涉间将军于万军之中，一人之威震慑三军！此二人不除，非但河西难安，恐天下……人心浮动啊。”

赵高的话精准地戳中了嬴政内心最深的恐惧——秩序的崩塌和皇权威严的动摇。赢欣的行为，是在用“仁义”和“血脉”瓦解他赖以统治的根基！

“赢欣……朕的好儿子……” 嬴政缓缓坐回龙椅，声音冰冷得如同九幽寒冰，“朕当初一念之仁，留你性命，流放西陲，指望你自生自灭。你倒好，不仅苟活，竟还养出了如此爪牙，聚起了如此人心，公然与朕、与大秦为敌！”

他闭上眼，脑海中浮现出那个曾经沉默寡言、甚至有些怯懦的少年公子欣的形象，再对比战报中描述的，运筹帷幄、心机深沉、能令项离这等魔神俯首听命的“定远君”，巨大的反差让他感到一阵眩晕和……一丝被愚弄的暴怒。

“王离无能，已不足恃。陇西、北地之军，军心已被逆子蛊惑，不可轻用。”

嬴政猛地睁开眼，眼中再无丝毫犹豫，只剩下决绝的杀意和一种近乎偏执的掌控欲，“朕，要亲自去河西！”

“陛下！” 李斯、冯去疾等重臣大惊失色，齐齐跪倒，“陛下万金之躯，岂可轻涉险地？河西苦寒，路途遥远，逆贼凶顽，更有项离那等万人敌……陛下三思啊！”

“险地？” 嬴政冷笑一声，站起身，目光仿佛穿透了重重宫阙，直射西方，“普天之下，莫非王土！

河西，何时成了朕的险地？！

赢欣能立足，朕为何不能亲临？！

项离再勇，不过一莽夫，朕有百万雄师，有帝国之威！”

他走下御阶，脚步沉稳而有力，每一步都踏在群臣的心上。

“朕要亲眼看看！看看朕这个‘好儿子’，如何在朕的眼皮底下，把朕的江山，挖走了一块！看看那‘老秦人不打老秦人’的鬼话，如何蛊惑朕的子民！

更要看看，那个叫项离的……究竟是何方魔神，敢挡朕的天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