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远的练兵场刚化了雪,冻土被踩得硬邦邦,泛着白花花的碱。两千名新菜鸟挤在场边,背着半旧的甲胄,手里攥着粗制的木枪,个个缩着脖子——早春的风裹着沙,刮在脸上像小刀子。
场中央,一百名老菜鸟列成横队,甲胄擦得锃亮,腰杆挺得笔直。赢侈站在最前,手里的木枪往地上一顿,“咚”的一声,惊得新菜鸟们齐齐抬头。
“都给老子站直了!”赢侈的嗓门比冬天的风还硬,“从今天起,你们不是什么郡守公子、流民娃子,就一个身份——菜鸟!老子们是你们的教官,去年吃的苦,今年让你们加倍尝尝!”
新菜鸟里一阵骚动。前排一个穿锦袍的少年撇了撇嘴,他是咸阳令的小儿子赵括,在家连马都不用自己牵,此刻背着甲胄直晃悠:“不就是站站军姿?有什么难的。”
这话被旁边的李信听见了。李信如今练得肩宽背厚,手里拿着本《菜鸟守则》,慢悠悠走过去:“这位公子,军姿站一个时辰,腿不许弯,背不许驼,口水不许掉,你试试?”
赵括梗着脖子:“我爹是咸阳令……”
“在这儿,你爹是始皇帝也没用!”赢侈的枪杆直接戳在赵括脚前的冻土上,“现在,全体都有——立正!”
一、辰时站桩:腿抖如筛,汗透甲衣
两千名新菜鸟唰地并拢脚跟,膝盖绷得笔直。赢侈带着老菜鸟们在队列里穿行,眼睛像鹰隼似的,谁的肩膀歪了,直接用枪杆敲过去;谁的脚尖没并拢,上去就是一脚。
“张小三!”赢侈指着队列里一个瘦小的少年,他是从陈留郡来的流民,脸冻得通红,“腿再并紧点!想当逃兵?”
张小三赶紧夹紧腿,声音发颤:“不……不敢,教官。”
胡亥在旁边冷笑,他手里把玩着块西域玉石——去年认错玛瑙被嘲笑,今年特意揣着练眼力,此刻正挑新菜鸟的错:“那个穿绿袍的,手没贴裤缝!当年老子因为这被罚抄《秦律》十遍,你也想试试?”
穿绿袍的是个楚地少年,叫项庄,据说跟项羽沾点亲,性子野得很:“抄就抄,谁怕谁?”
“好小子,有种!”胡亥乐了,从怀里掏出卷竹简,“现在开始,一边站军姿,一边背《军规》第一条到第十条,背错一个字,多站半个时辰!”
项庄顿时蔫了——他连秦字都认不全。
太阳爬到头顶时,新菜鸟们的腿开始打颤。赵括的锦袍后背湿了一大片,汗水顺着下巴滴在冻土上,砸出小坑。他偷偷动了动腿,被李信抓个正着。
“赵公子,挺不住了?”李信蹲在他面前,笑得一脸“和善”,“去年我站军姿,腿麻得像不是自己的,赢侈教官往我腿弯里塞了块石头,动一下就硌得钻心。要不,我也给你塞块?”
赵括脸憋得通红,咬着牙摇头:“不……不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