咸阳的槐花落尽,渭水的流波带着初夏的暖。赢欣站在蒙府的廊下,看着乳母怀里的赢泽——小家伙刚满百日,眉眼像蒙嫣,眼神却透着股犟劲,小手正攥着块西域软玉(始皇赐的“泽”字玉),攥得紧紧的。
“路上当心。”蒙嫣倚着门框,鬓边别着支素银簪,是赢欣在西疆寻的和田玉料,让巧成城的工匠打的,“定远的风沙大,别总盯着工事,按时吃饭。”
赢欣接过赢泽,小家伙的手忽然抓住他的手指,温软的触感像春阳落在掌心。“放心,”他低头蹭了蹭儿子的额,“等秋收了,我就接你们去定远。让泽儿看看润疆城的麦浪,比咸阳的宫墙阔气多了。”
蒙嫣笑了,眼角有浅浅的细纹:“他现在只会啃玉,去了怕是要啃麦秆。”乳母抱着赢泽逗弄,小家伙咯咯笑起来,声音脆得像檐下的风铃。
一、章台辞驾:徐福之问,利器之谋
赢欣赶到章台殿时,嬴政正对着西域舆图出神,案上摊着各郡送来的“民生报喜册”,红笔圈着“楚地染坊百间”“上郡砖房千户”“胶东铁锅遍乡野”。
“要走了?”嬴政抬头,目光落在他身上,带着几分不舍,却更多是期许。
“是,西疆的麦该收了,菜鸟营的第三批新兵也该入营了。”赢欣躬身,“臣在咸阳这月,蒙陛下信任,推了些民生琐事,如今各郡渐入正轨,臣也该回定远了。”
嬴政放下舆图,起身走到他面前:“西疆离不得你。那五十万迁民刚到润疆,巧成城的工坊要扩产,天驷城的马队等着秋训——你回去,朕才放心。”他顿了顿,忽然问,“临走前,还有什么要托付的?”
赢欣沉吟片刻,道:“臣听闻,徐福之前计划率数千童男童女出海,坊间说他们寻到了‘仙岛’。陛下,臣不求仙丹,若这些人还有活口,或有流落海岛者,臣想寻来——不是为求仙,是听说他们带了不少工匠、医师,或许懂些海外的矿物、药剂之术。”
嬴政眉峰微挑:“你想用他们造器?”
“正是。”赢欣点头,“墨家、公输家的连弩虽精,却缺些巧思;巧成城的铁器虽坚,却少些特殊矿料。若能得海外之术,或可造‘远射之弩’‘坚甲之铁’,护西疆更稳。臣向陛下保证,绝不用他们炼丹,只取其技,用完便让他们归乡或留西疆务农,绝不苛待。”
嬴政盯着他看了半晌,忽然笑了:“你这脑子,总在‘实’字上打转。也罢,朕让沿海郡尉留意,若有徐福旧部余众消息,即刻送往西疆,归你调遣。但记住——不可信虚妄,只取其真技。”
“臣遵旨!”
二、宫阙嘱弟:胡亥当勉,扶苏任重
离开章台殿,赢欣在宫门口撞见胡亥。少年穿着洗得发白的军衣,手里捧着本《算术新经》,正往李斯的府邸去——这月他跟着李斯学刑律,每日寅时起,亥时归,再不见往日斗鸡走狗的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