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首那人伏在地上，声音带着哭腔，“是……是一个蒙面人，小的……小的没看清脸……他给了我们一人五十两银子，让我们在城门口这么说……还找了其他人，轮换，轮换着来……”

“蒙面人？”大理寺卿眉头紧锁，“你们何处交接？有何特征？银两式样如何？——从实招来！”

“在……在城西的破庙……天黑，看不清，他武功很高，来去无声……银子是普通的碎银，没什么特别……”那流民语无伦次，显然所知有限。

“那你可知其余流民的去向？”

“不，不知，替换之后，我就再没见过他们。”

堂上三位主审官员交换了一个眼神。线索到这里，似乎断了。

就在这时，一直静坐旁听的宋华安轻轻咳嗽了一声，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三位大人明鉴，既然已证明本王清白，那构陷亲王、煽动流民、扰乱京畿秩序……这数罪并罚，幕后之人其心可诛，其行可鄙，若不揪出，恐伤陛下圣明，寒忠臣之心，亦让天下百姓不安。”她话语平和，吐出的下一句却让在场官员心里一颤，“此案事关豫州，说不定豫州案另有隐情也说不定呢！”

大理寺卿嘴角绷得死紧，压根不敢转头看宋华安一眼，但宋华安还是没放过她。

“还有那些官银还是下落不明，说不定还有另外一批土匪，不如好好查查？”

刑部侍郎笑着接过话茬，“安王殿下所言极是。此案关乎亲王声誉与朝廷法度，必须彻查到底！“

大理寺卿也紧跟着拍响惊堂木，生怕给宋华安开口的机会，”尔等听信谗言，污蔑亲王，本应重处，但念尔等受人蒙蔽，若能戴罪立功，提供更多线索，或可酌情减刑！”

其余几人一听有转机，立刻争先恐后地往前爬。

“大人！小的想起来了，那蒙面人虽然蒙着脸，但腰间好像挂着一块牌子，天黑没看清形状，像是玉的！”“他说话带着点……京城口音，又好像不是本地人……”

线索零零碎碎，三司下令将几人收押，没跟宋华安打招呼就起身跑了。

案件审理至此，真相已然明了些许。堂外围观的百姓议论纷纷。

宋华安由夏生和顺德扶着，面向百姓行了一礼，声音虚弱，“今日，多谢诸位乡亲父老在此，为华安作个见证。华安蒙受皇恩，巡查豫州，不敢有片刻忘怀圣人之托、百姓之望。今日污名虽暂得洗刷，然思及豫州灾民之苦，念及朝廷纲纪之重，华安心中……实难安稳。”

她说着，眼眶微微发红，适时地侧过脸，用袖角轻轻按了按眼角，“构陷之事，虽有三司明察秋毫，然豫州之祸尚未了结，华安亦在此立誓，定当竭尽全力，查明幕后真凶，给豫州受灾的百姓，也给天下人一个交代！”

围观百姓下意识后退一步，有些不知所措，还是几个书生带头还了一礼。

“殿下千岁！”“安王殿下受委屈了！”“一定要查出那些天杀的黑手！”

在百姓恳切的目光中，宋华安这才由夏生扶着，步履蹒跚地登上了安王府的马车。

马车帘子落下，隔绝了外界的视线。宋华安靠在软垫上，长长地叹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