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天色阴沉,铅灰色的云层低垂,压得人喘不过气。青岚宗内气氛愈发凝重,宗主赵嵩重伤昏迷,少主赵乾是个不成器的,宗门事务暂由王长老和刘长老共同主持,但明显力有不逮,门内弟子人心惶惶。
听竹小院更是被一种无形的低气压笼罩。自昨夜那惊心动魄的“夜探”之后,苏清寒与墨渊之间,那层薄薄的窗户纸虽未捅破,但一种心照不宣的紧张感,已弥漫在空气里。
用早饭时,两人对坐无言。墨渊依旧是一副病弱模样,小口喝着清粥,偶尔抬眼看向苏清寒,眼神温顺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探究。苏清寒则面无表情,吃得很快,只想尽快结束这令人窒息的沉默。
“夫人,”墨渊放下碗勺,轻轻咳嗽了一声,打破了沉寂,“我昨日在镇上,除了寻药,还偶然听得一个消息,不知……当讲不当讲。”
苏清寒动作一顿,抬眸看他,目光清冷:“什么消息?”
墨渊脸上露出适当的犹豫和担忧,压低声音道:“我听几个散修议论,说黑风寨虽散,但那寨主刘悍被关押前,似乎在山下的黑风崖某个隐秘处,藏了一份……关于周边势力勾结往来、甚至可能涉及某些大人物隐秘的账册或密信。据说,正是因为这东西,他才招来了杀身之祸。”
黑风崖?密信?
苏清寒心中猛地一跳!黑风寨盘踞多年,与各方势力有所勾结是必然的,若真有这样一份东西,里面极有可能记载了魔道势力在这一带的渗透情况,甚至……可能有关于魔尊玄夜的线索!
这是巧合,还是墨渊的又一个圈套?
她紧紧盯着墨渊的眼睛,试图从中找出破绽:“哦?如此重要的消息,那些散修怎会轻易议论?你又如何恰好听到?”
墨渊苦笑道:“夫人明鉴,我也觉得蹊跷。那几个散修像是在争执分赃不均,声音大了些,我才偶然听到一耳朵。至于真假……我也无从判断。只是想着,此事或许关乎宗门安危,甚至可能与昨夜袭击宗主的刺客有关,觉得应该告知夫人。”
他这番说辞,将自己摘得干净,将消息来源推给“偶然”,将判断权交给苏清寒,显得合情合理,毫无强迫之意。
苏清寒沉默不语。理智告诉她,这极有可能是墨渊设下的陷阱,目的就是引她前往黑风崖那个险地。但情感上,那份可能存在的“密信”,对她调查魔尊玄夜的诱惑力太大了。万一……万一是真的呢?万一这里面真有至关重要的线索?
这是一个阳谋。墨渊精准地拿捏住了她的软肋。
“消息我知道了。”苏清寒不动声色,“此事我会斟酌。你身体不适,不要再为这些事劳神。”
“是,都听夫人的。”墨渊顺从地点头,不再多言,继续低头喝粥,仿佛只是完成了一个传话的任务。
然而,在他低垂的眼眸深处,一丝算计的光芒一闪而逝。鱼饵已经抛下,就看这条谨慎的鱼儿,会不会咬钩了。黑风崖那个地方,可是为他精心准备的“舞台”。
饭后,苏清寒回到自己房间,心绪难平。去,还是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