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溪看着那块触目惊心的淤青,眼泪掉得更凶了。她终于明白江翊为什么总是那么沉默寡言,为什么对别人的靠近充满防备,为什么提到“家”这个字时眼神总是那么黯淡。那些她无法想象的痛苦,早已在这个少年心上刻满了伤痕。
“你妈知道吗?”林溪的声音带着哽咽,小心翼翼地问。
“不能让她知道,”江翊立刻摇头,眼里闪过一丝慌乱,“她最近身体不好,刚换了新工作,不能被打扰。我爸就是吃准了我们不敢声张,才这么肆无忌惮。”他攥紧拳头,指甲深深嵌进掌心,“我真没用,连自己和妈妈都保护不了。”
“这不是你的错,”林溪握住他冰凉的手,他的手心全是冷汗,“你已经做得很好了。你努力学习想考出去,你把零花钱攒起来给妈妈买药,你比很多人都勇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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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翊抬起头,通红的眼睛里充满了迷茫:“勇敢有什么用?我还是保护不了她。每次看到我爸喝醉的样子,我就浑身发抖,连反抗的勇气都没有。我是不是很懦弱?”
“不是懦弱,是恐惧,”林溪轻轻摇头,声音温柔却坚定,“被伤害过的人会害怕再次受伤,这很正常。但你要知道,沉默和忍耐换不来安宁,只会让他变本加厉。”她想起之前在新闻里看到的反家暴宣传,“我们可以告诉老师,或者报警……”
“不行!”江翊猛地打断她,眼神里充满了恐惧,“不能报警!他是我爸,报警了别人会怎么看我们?我妈肯定不同意,她总说‘家丑不可外扬’……”
楼梯间的光线越来越暗,雨声和雷声交织在一起,像一首压抑的交响曲。林溪看着江翊充满恐惧的眼睛,突然明白“家暴”这两个字背后,藏着多少受害者的无奈和挣扎——不仅是身体上的伤害,更是精神上的禁锢,让他们在“家庭”“亲情”的枷锁里,连求救的勇气都被消磨殆尽。
“可是这样下去不是办法,”林溪的声音放得更柔了,“你看你胳膊上的伤,你难道还要继续忍下去吗?”
江翊低下头,手指无意识地抠着台阶上的裂缝,声音低得像叹息:“我不知道……我试过跟他好好谈,可他清醒的时候很冷漠,喝醉了就发疯。我妈说等我考上大学就好了,等我们离开这里就好了……”
“那还要等多久?”林溪追问,“在这之前,你和你妈妈还要受多少伤害?江翊,这不是‘家丑’,这是犯罪。家暴不是家务事,你有权利保护自己和妈妈。”
她从书包里拿出手机,翻出之前存下的反家暴求助热线,递到江翊面前:“你看,这里有求助电话,还有妇女儿童保护协会的地址。我们可以寻求帮助,不用一个人硬扛。”
江翊看着手机屏幕上的号码,手指微微颤抖,眼神里充满了犹豫。渴望挣脱的念头和根深蒂固的恐惧在他心里反复拉扯,像一场没有硝烟的战争。
“我不敢,”他最终还是摇了摇头,把手机推了回去,“我怕他报复,他说过要是我们敢找人,就毁了我们……”
林溪看着他苍白的脸,心里充满了心疼。她知道改变一个长期被家暴笼罩的人很难,那些刻在骨子里的恐惧,不是三言两语就能驱散的。她轻轻握住江翊的手,掌心的温度一点点传递过去:“没关系,我们可以慢慢来。但你要答应我,下次他再动手,你一定要想办法保护自己,不要硬抗,好吗?”
江翊点了点头,眼眶又红了。他低下头,把脸埋在膝盖里,肩膀无声地耸动着。林溪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陪着他,任由雨水打湿裤脚。她知道此刻任何安慰的语言都显得苍白,他需要的只是一个可以安全哭泣的角落,一个愿意陪他承受痛苦的人。
不知过了多久,雨渐渐小了。江翊抬起头,眼睛红肿得像核桃,却比刚才平静了许多。他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皱巴巴的纸巾,胡乱擦了擦脸:“谢谢你,林溪。跟你说出来,好像没那么难受了。”
“以后别一个人憋在心里了,”林溪递给她一包干净的纸巾,“不管发生什么,我都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