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周振海的过往

“我那会也是小有名气,也教了几个小孩子拳,有一些积蓄,走的时候都留给了师父,以为就还了他的养育培养之恩。”

“年轻的时候总想到处去看看,我和玲子去了好多地方,没钱了就停下来打打工,虽然没混出个大名堂,但日子一直倒也说得过去。”

“就这样过了四五年后玲子怀孕了,我们想的总得有个落脚的地方,我就和玲子厚着脸回了武馆。”

“回去以后发现武馆都倒闭两三年了,我找到了师父,师父也没怨我。说现在的哪有那么多人能沉下心思来练武啊,会馆关了就关了吧。”

“只是我看的出师父眼里的落寞,因为我知道他这辈子便干了一件事,就是开了这个会馆教人功夫。”

“那会玲子怀了孕,师父年纪也大了,我们决定就在师父跟前安家,我找了个工作,一边照顾师父,一边等着孩子的出生。”

“那会在装修队当小工,给一个姓马的大老板装修房子的时候,大老板觉得我干活踏实,跟我聊了聊后知道我是个练家子后就邀请我去他的矿上保卫科负责矿上的安全秩序。”

“那会哪拿过那么高的工资啊,而且上班的地方就在镇边上,也不远,我也没犹豫就去了。”

说道这里,周振海好像不太愿意回忆后面的事情,停了几分钟后又慢慢说道:“刚开始工作的时候真的挺好的,工作每天就是巡视一下,闲了保卫科的工人们要我教他们打打五禽戏,每天杨玲还挺着大肚子给我喝夜班的工人们送红糖姜茶。”

“直到那天暴雨冲垮矿道,老板的奔驰车消失在盘山公路尽头。”

“四十三号矿工的老婆等着钱透析。”老周用烤馒头擦着盘子里的油星,“七十八号家娃要交择学费......”铁签突然扎穿一次性餐盘,“他们把我堵在磅房,说老周你得给大家个交代。”

李熵隐看着油滴在锡纸上凝成血珠状。老周描述那个暴雨夜时,手指无意识摩挲着桌沿的豁口:“玲子摔下去的时候,手里还攥着要发给工人的工资单。”

“医生说大人没保住,早产儿得进保温箱,先交8000块钱押金。”

“那会钱都给工人们了,身上连几十块钱都没有,后来师父骑着车送来了钱,我认得那装钱的袋子,就是我离开会馆时候给他留下的。”

“那天的雨可真大,第二天雨停了几个交警模样的人找到了我,让我去认领了师父的遗体,说昨天晚上他骑车回去的路上被一辆货车撞进了沟里,直到今天早上才被发现。”

“县医院走廊的地砖可真凉。”

话说到这里,李熵隐对面的周振海彻底沉默了,眼眶不知是因为酒还是因为回忆的原因,充满了血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