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久,霍显才缓缓开口,声音如同从冰窖深处传来,带着一种刻意营造的、居高临下的温和,却字字如刀:“淳于医女…本夫人记得,你入太医署,快有二十年了吧?”
“是…是…承蒙夫人挂念…”淳于衍头埋得更低,声音细若蚊蚋。
“你丈夫…是羽林卫的什长?”霍显的语气依旧平淡,仿佛在闲话家常。
“是…是…”
“哦…”霍显拖长了语调,指尖无意识地敲击着紫檀木光滑冰冷的桌面,发出“笃、笃、笃”的轻响,每一声都如同敲打在淳于衍紧绷的神经上,“本夫人还听说…前些日子,他当值醉酒,还弄丢了一块调兵的鎏金腰牌?”
淳于衍的身体猛地一僵!如同被无形的闪电击中!她惊恐地抬起头,脸色瞬间惨白如纸!丈夫弄丢羽林腰牌,本是极其隐秘之事,她苦苦哀求上司压下,变卖家产疏通关节才勉强遮掩过去…霍显…她怎么会知道?!一股冰冷的寒意瞬间从脚底直冲头顶!
“鎏金腰牌…期门仆射冯…”霍显的声音如同毒蛇的嘶鸣,清晰地报出腰牌上的刻字,每一个字都如同重锤砸在淳于衍心上,“按汉律,私失调兵信物,形同谋逆…该当何罪?”
“夫人饶命!夫人饶命啊!”淳于衍彻底崩溃了!她如同被抽掉了骨头,瘫软在地,涕泪横流,额头重重地磕在冰冷的石地上,发出沉闷的“咚咚”声,“奴婢丈夫…他…他是一时糊涂!求夫人开恩!开恩啊!”鲜血顺着她的额角流下,混合着泪水,糊了半张脸,显得无比凄惨。
霍显看着地上如同烂泥般求饶的淳于衍,眼中闪过一丝冰冷的、掌控一切的快意。她微微俯身,声音压得更低,如同恶魔的低语,清晰地钻进淳于衍的耳朵:
“饶命?开恩?当然可以。”她顿了顿,欣赏着淳于衍眼中瞬间燃起的、如同溺水者抓住浮木般的微弱希望之光,然后,缓缓地、一字一句地,吐出那淬着剧毒的诱饵:
“许后…当死于产后‘血崩’。”
“血崩”二字,如同两道惊雷,在淳于衍的脑海中轰然炸响!她猛地抬起头,布满血丝的眼睛里充满了极致的恐惧和难以置信!杀皇后?!这是诛九族的大罪!
“不!不行!夫人!这…这是弑君杀后!是诛九族的大罪啊!奴婢…奴婢不敢!奴婢万万不敢!”淳于衍如同被烫到般尖叫起来,身体拼命地向后缩去,仿佛要逃离眼前这个如同恶魔般的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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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敢?”霍显嘴角勾起一抹残忍而冰冷的弧度,眼中的温和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只剩下赤裸裸的威胁和掌控一切的冷酷,“你以为,你丈夫私失调兵腰牌,私通期门仆冯子都(霍云心腹门客)之事,本夫人若捅出去,你们全家…还能活到明日吗?”
她猛地站起身,紫貂裘带起一阵阴冷的风!她绕过巨大的桌案,走到瘫软在地、抖如筛糠的淳于衍面前,居高临下地俯视着她。涂着鲜红蔻丹的手指,如同毒蛇的信子,猛地抬起淳于衍的下巴,强迫她看着自己那双燃烧着疯狂火焰的眼睛!
“听着!”霍显的声音如同寒冰,带着不容置疑的毁灭力量,“事成!许后‘血崩’而薨!你丈夫失职之罪,本夫人替他抹平!非但如此!本夫人保你儿子,立刻擢升羽林郎!前程似锦!保你丈夫,赦免死罪,官升三级!”
每一个许诺,都如同最甜美的毒药,伴随着致命的诱惑。
“事败!或者…你敢泄露半个字!”霍显的手指骤然用力,指甲几乎要嵌进淳于衍下巴的皮肉里!她的眼神如同淬毒的匕首,狠狠刺入淳于衍的灵魂深处,“本夫人保证!你淳于家!上至八十老母,下至襁褓婴孩!男的凌迟!女的充为营妓!九族之内!鸡犬不留!挫骨扬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