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杀穿监牢

热气从碗底升上来,钻进鼻腔。

叶天寒盯着那团白雾,喉头动了动。十年没喝过这么烫的吃食,连舌头都像是被人捏了一把。他一口喝到底,碗底剩下点豆渣,黏在瓷壁上。摊主缩在锅后,眼珠子都不敢转一下。

他放下碗,铜钱还在桌上。没多看那人一眼,转身就走。

巷子口风大了些,吹得衣角啪地一抖。他左手往袖子里探了探,半截断链贴着小臂,冰凉。右手攥着钥匙串,黄铜棱角硌着掌心,有点疼,但他没松。

这疼让他清醒。

主街方向传来打更声,三短一长,该换岗了。巡丁穿皮甲,腰佩短刀,两人一队,走一趟要半个时辰。他贴着墙根挪步,脚跟压着青石接缝,尽量不发出响动。北城军务驿道在西边拐角,再过去就是兵营外围。他知道那儿夜里有运粮车进出,守卫松些。只要混进去一辆车底下,就能活到天亮。

可刚走到东巷岔口,他停住了。

前面站着个人。

瘦高个儿,披着灰袍,脸上罩着青铜面具,只露出一双眼睛。那眼神不闪不避,直勾勾落在他身上,像钉子似的。旁边两个随从站得笔直,手按刀柄,却没动。

叶天寒没往前走,也没后退。他站在原地,肩膀微微下沉,膝盖略弯,像一头跑累了但还没打算趴下的狼。血干在脸上,裂开的地方有点痒,他不去挠。

那人开口了,声音不高,也不低:“你杀了七个狱卒。”

叶天寒没应。

“破三重门锁,用铁链当兵器,最后拿短棍砸开精铁锁。”那人顿了顿,“十年死牢,关不住你。”

叶天寒手指动了动,袖里的断链蹭了下皮肤。

“你要逃,现在就能走。”那人抬手指了指西边,“那边巷子通民市,再远些是码头。你要是想偷条船南下,也来得及。”

叶天寒不动。

“或者——”那人声音压低了些,“去找当年烧你家村子的马匪?他们还在北岭一带活动,去年还劫了三辆官车。”

叶天寒瞳孔猛地一缩。

那人像是看见了,却没笑。“我知道你是谁。叶天寒,十五岁被押进死牢,罪名是盗匪头目,其实没人见过你动手。你是替人顶罪的。”

叶天寒喉咙里滚出一声闷响,像是从胸腔深处挤出来的。

“你不信?”那人轻声道,“那你摸摸左臂上的疤。那不是鞭子抽的,是刑具磨的。你在牢里第三年,有个百夫长的儿子进来,打了你三天。你没告发,自己割了段铁链反击,把他脸划花了。从那以后,牢里没人敢碰你。”

叶天寒缓缓抬起手,指尖碰了碰左臂。那道疤确实歪斜扭曲,不像鞭伤,倒像是被什么东西反复拖拽留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