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我家最后一样东西。”他曾对一个快断气的犯人说,“你要,我给你命。”
那人瞪着眼死了。
现在,这块玉静静躺在他掌心,冰凉,却烧得他五脏六腑都在颤。
他忽然双膝一弯,跪坐下来,不是软了腿,而是觉得只有这个姿势才配得上手里这块石头。
额头轻轻抵上玉面,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爹,娘……我还活着。”
话出口那一刻,喉咙像是被刀割开,疼得说不出第二句。
但他没停。
将玉佩翻过来,正面朝上,按在脚边泥地上,像种下一粒种子。然后一字一句地说:“我叶天寒在此立誓——凡参与屠我全家之马匪,无论藏于何地,存于何年,必亲手斩尽杀绝!若有违此誓,天诛地灭!”
最后一个字落下的瞬间,他咬破舌尖,一口血喷在玉佩之上。
腥味在嘴里炸开,顺着唇角流下一道细线,滴在玉上,顺着旧血痕缓缓渗入纹路。
他没擦。
只是看着那点红慢慢晕开,像当年屋里的血,也像后来牢里的血,更像未来某一天,会泼在那些人脸上的血。
他忽然想起昨夜陈虎说的话。
“活得久的,不是最狠的,是最能熬的。”
这话没错。
但他现在明白了——熬,不是为了苟活。
是为了等刀够利,手够稳,心够冷的那一天。
他低头看着玉佩,忽然伸手,从腰间解下那截断链。铁环相扣,沉甸甸的,是他从死牢带出来的唯一物件。他把链子一圈圈缠在玉佩上,缠得结实,像是给它穿上铠甲。
然后重新塞回怀里。
贴着心跳的位置。
外面风小了些,营地安静,连老鼠都不叫了。远处巡哨的脚步声规律地响起,一下,又一下。
他坐着没动,膝盖压着泥土,手掌撑在地面,指节因用力而泛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