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是疯子。”叶天寒收起地图,折成巴掌大小,塞进贴身内袋,“我是统兵的人。我知道什么叫代价。”
陈虎站起身,拍了拍他的肩:“汤趁热喝。别等它凉了,跟你的心一样硬。”
门帘落下,脚步声远去。
帐内重归安静。叶天寒坐着没动,手指缓缓抚过裂天刀的刀脊。刀身微凉,像是沉睡的兽。他低声说:“这一刀,不只为杀,也为正名。”
然后他起身,走到角落的木箱前,打开底层暗格,取出一块玉佩。玉色青灰,边缘有裂痕,是他从父亲遗物中唯一抢回来的东西。他没多看,只将它放在桌上,压住地图的南端。
油灯忽闪了一下。
他转身回桌前,拿起铁辕侯授的“北境守锋”勋章,轻轻放在玉佩对面,压住地图的北端。一边是职责,一边是血仇,中间一条红线,从北画到南,笔直如刀锋。
窗外,士兵们的歌声还在响,跑调得厉害,唱的是老掉牙的《破阵曲》。他听了一会儿,忽然想起小时候在市井里,有个瞎眼老头常哼这段曲子,每次唱到“血染战袍”那句,都会停下来咳嗽一阵,咳得满脸通红。
那时候他不懂,现在懂了。
有些歌,不是唱给活人听的。
他吹熄油灯,帐内陷入黑暗。只有刀柄上的金属环,在月光下泛着一点微光。
他坐回长凳,手搭在刀上,闭上眼。
心跳平稳,像战鼓,一下,一下,等着擂响的那一刻。
远处传来换岗的哨声,接着是几句懒散的对答。
忽然,一只飞蛾撞在冷掉的陶罐盖上,发出轻微一响。
叶天寒睁开眼,没有动。
他的右手,缓缓收紧,握住了刀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