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天寒推开大帐的帘子,冷风卷着沙粒扑了他一脸。他没抬手挡,只把腰间的刀扶正了些,径直走向沙盘前的位置。
铁辕侯正背着手站在地图边,眉头拧成一团。帐内十几名将领围成半圈,没人说话。空气像是凝住了,连火盆里的炭都烧得有气无力。
“粮道断了。”铁辕侯开口,声音不高,却砸得人耳朵发沉,“昭武伯上奏朝廷,说我们虚报军需,从今日起,北线三营粮草减半。”
有人低声骂了一句。
“不止是粮。”铁辕侯手指移向鹰嘴崖方向,“蛮族在那边布了重兵,卡住要道。前后夹击,咱们撑不了三天。”
一名将领立刻接话:“末将以为,当务之急是退守后方据点,保存兵力。等朝廷查清真相,再图反攻。”
旁边几人纷纷点头。
叶天寒一直没出声。他盯着沙盘,看着那条被红笔划掉的补给线,脑子里闪过昨夜崖底的画面——孩子背着柴捆笑出缺牙的样子,老兵互相搀扶走下山坡的背影。
这些事和打仗没关系,可他知道,自己守的就是这些人。
他往前走了两步,拔出裂天刀,一刀插进沙盘中央。
刀尖正中血河宗的地界。
众人一惊。
“那就走这里。”叶天寒说,“穿血河宗控区,绕到敌后,打他们一个措手不及。”
帐内瞬间炸了锅。
“你疯了?那地方全是毒瘴和陷阱!”
“血河宗最近三个月杀了我们七支斥候,进去就是送死!”
“这哪是行军,这是找葬身地!”
说话的都是昭武伯那边的人。他们脸上写着不屑,眼神里却透着得意。巴不得北境乱起来,好给撤军找理由。
叶天寒没看他们。他只盯着铁辕侯。
“他们想不到我们会从那里走。”他说,“正因为危险,才最安全。”
铁辕侯沉默片刻,问:“你能带多少人?”
“五百。”
“伤亡预估?”
“活着出来的,可能不到一半。”
帐内又是一阵骚动。
“简直胡闹!”一名将领拍案而起,“拿士兵性命赌博,你也配称统将?”
叶天寒转头看他,眼神平静。“你带过兵上过阵吗?”
那人一愣。
“你知不知道陈虎那晚是怎么活下来的?他左腿中了三箭,靠啃皮甲撑了两天才被救回。你坐在帐里谈伤亡,我说的是人命,不是数字。”
对方张了张嘴,没说出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