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就好比蓄力已久的一拳,猛地打出,却发现目标消失了,那种难受和尴尬,足以让任何谋划者吐血三升。
过了许久,安禄山才缓缓吐出一口浊气,敲击扶手的手指停了下来。他抬起眼,看向我的目光变得极其复杂,有审视,有失望,有恼怒,但似乎……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认同?
他没有立刻发作,只是沉声道:“师出无名……师出无名……你说得,倒也不无道理……”
他沉吟片刻,猛地一挥手,像是驱散某种情绪:“此事……俺知道了。明日,俺会再与严庄、思明他们仔细议一议!”
他不再看我,重新将目光投向那张巨大的羊皮地图,语气恢复了之前的平淡,却带着送客的意思:“今日操劳,贤侄也累了,先回去歇着吧。”
我知道,第一次单独摊牌,到此为止。我的话,像一颗种子,已经种了下去。能否产生影响,能产生多大影响,尚未可知。
我恭敬行礼:“下官告退。”
退出书房,冷风一吹,才发觉后背早已被冷汗浸透。刚才那短短一刻钟的交锋,其凶险程度,远超千军万马之前。
回到澄心园,阿东和月娥立刻围上来。我摆摆手,示意无事,但紧绷的神情瞒不过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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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夜,我辗转难眠。直到后半夜,窗外极其轻微地响了三声叩击——笃,笃笃。
是师父与我和李冶约定的暗号!
我心中一动,悄无声息地起身,来到窗边,轻轻推开一条缝隙。
只见月光下,李白一袭白衣,如同鬼魅般立在窗外,脸上哪有半分醉意,眼神清明如寒星。
他压低声音,快速道:“臭小子,白天玩得挺险啊?不过,说得不错!安胖子确实被你说动了些许!”
“长话短说,安禄山其志已决,绝非言语可动。然其内部并非铁板一块,严庄多智而近妖,史思明跋扈而野心勃勃,其余诸将,亦各怀鬼胎。安胖子自身,看似雄豪,实则多疑寡恩,好谋无断。”
李白顿了顿,接着说道:“若要破局,或可从中寻隙。然切记,此间步步杀机,一言不慎,便是粉身碎骨之祸!”
“师父可有计划?”我期盼的望着李白有些憔悴的面容。
“尚无,但是此次范阳之行确实收获颇多,也算见识了安禄山的虎狼之师,不容小窥。”师父李白露出了一种耐人寻味的表情。
“可否用强?”我有些焦急的看向师父。
“不可,除非万不得已。子游还需深入,利用计谋以及你的人脉,这才是瓦解根基关键,除去安禄山简单,但是还会冒出史禄山、严禄山、张禄山。子游,任重道远啊!”
“子游明白,定不负师傅所托。”
“你好自为之!有事,老规矩联系!这里不易久留,我先行离开了!”
说完,不待我回话,他身影一晃,已如一片轻云般融入了夜色之中,消失不见。
我站在窗前,望着范阳城冰冷沉寂的夜空,心中波澜起伏。
师父带来了更明确的信息,也带来了更大的压力。安禄山内部有矛盾,这是可以利用的机会。但如何利用?如何在这虎狼窝里,找到那一线生机,甚至……尝试那几乎不可能完成的“收服”?
范阳的夜,还很长。而我的路,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