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潮湿。死寂。
罗峰在一种仿佛全身每一寸骨骼都被碾碎、每一根神经都在燃烧的剧痛中恢复了一丝模糊的意识。
他睁开唯一的右眼,眼前是伸手不见五指的绝对黑暗。左眼则依旧是一片空洞的死寂,没有任何光感。他试图移动,但除了钻心的疼痛之外,身体几乎完全不听从使唤,如同瘫痪了一般。
他只能躺在冰冷粗糙的地面上,剧烈地喘息,每一次呼吸都牵扯着胸腹间火辣辣的疼痛,大概率是断了的肋骨。
记忆如同碎片般涌入脑海:“基石”大厅、恐怖的主脑怪物、“磐石”精锐的突袭、最后的狼狈逃亡…
他还活着。但和死了似乎也没太大区别。
他艰难地集中精神,感知自己的身体状况。
右半身多处骨折、骨裂,肌肉严重拉伤和撕裂,内脏可能也有出血,虚弱到了极点。
而左半身…情况更加诡异。完全失去了知觉,仿佛不存在一般,但又能清晰地感觉到一种冰冷的、沉重的、如同金属或晶体般的触感。皮肤表面那些能量裂纹似乎已经固化,不再有光芒流动,但依旧散发着微弱的、奇异的能量波动。之前疯狂滋生的菌丝网络仿佛被那场能量风暴彻底“净化”或“固化”了,不再有活跃的迹象,反而形成了一种…坚固的、类似生物陶瓷般的内部支撑结构?
这算是因祸得福吗?左半身的异变被强行中止甚至逆转了?但代价是几乎彻底残废,并且可能与“基石”建立了某种更深层次、更危险的连接。
他想起那支手提箱!稳定剂!
他努力转动唯一的右手,在身边摸索着。很快,他触碰到了那个冰冷的金属箱体。还好,箱子虽然变形,但似乎没有破裂,里面的试剂应该完好。
这可能是他目前唯一的希望。
但他现在连打开箱子的力气都没有。
绝望再次如同冰冷的潮水般涌上心头。难道要活活饿死、渴死、或者因伤重死在这绝对的黑暗深渊里?
不!不能放弃!
他尝试运转父亲笔记中提到的、那套用来微弱引导“基石”能量的基础冥想法。这原本是为了实验体适应能量准备的,极其粗糙和危险,但此刻他别无选择。
他集中起残存的所有意志力,忽略掉身体的剧痛,艰难地引导着左半身那沉寂的、固化能量结构中残存的丝丝缕缕能量,向右半身流淌,试图刺激细胞的活性,加速一点点微不足道的自愈。
这个过程极其缓慢,且痛苦无比,如同用钝刀子一点点切割神经。汗水混合着血水从他额头渗出。
不知过了多久,也许几个小时,也许更久。他终于恢复了一点点对手臂的控制力。
他颤抖着右手,摸索着打开手提箱,取出了一支幽蓝色的稳定剂。他犹豫了一下,没有立刻注射。他的情况太复杂,既有重伤,又有能量过载,还有菌丝异变和未知的固化,盲目注射这种基因药剂天知道会发生什么。
他小心地收好试剂,开始尝试辨认周围的环境。
他忍着剧痛,极其缓慢地坐起身。右眼的视力在黑暗中逐渐适应了一些,能勉强看到一些极其模糊的轮廓。
这里似乎是一个巨大的地下空腔,空气流通,带着一股淡淡的硫磺味和某种…金属锈蚀的味道。地面不平,散落着许多碎石和…某种巨大的、弯曲的、冰冷的金属物件?
他摸索着身边的一个金属物件,手感冰冷粗糙,形状…像是一段巨大的肋骨?但不是生物的,而是某种合金铸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