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久,她缓缓抬起手,摘下了头上那顶象征着绝对司法与理性的头冠,任其“当啷”一声掉落在地,金属撞击声在寂静中格外刺耳,回音响彻主控室。
“或许……”她的声音沙哑而艰涩,每一个音节都像是从锈蚀的齿轮中挤出,“真正的自由,是拥有选择是否被爱,以及如何去爱的权利。”
同一时间,在遥远的边境星域,一艘孤零零的黑色航母旁,企业E悄无声息地关闭了一座秘密收容站的最高级防御系统,那是她们预设的最后一道防线。
她在冰冷的控制台上,留下了一张手写的字条,纸张粗糙,墨迹略显晕染,上面只有一句话:“有些胜利……是无法用数据计算的。”
指尖离开纸面时,留下一道淡淡的指纹油痕。
而在晨曦号上,谢菲尔德IV的指尖在数据终端上飞速跳动,她刚刚接收到了来自潘多拉之箱和边境星域的加密数据流。
她在自己的最高权限私密频道中,录入了新的观察日志:“情感,在特定条件下可转化为超越常规武器的力量。结论:或将成为新文明的基石协议。”
键盘敲击声清脆而冷静,最后一个句号落下时,她罕见地停顿了一秒。
而在晨曦号的总旗舰广播频道,克莱蒙梭IV第一次代替无法正常发声的凌修,向所有幸存者发布了战报。
她的声音通过广播传遍了每一个角落,清晰而沉静:“指挥官指令传达:本次‘潘多拉’解放行动,零伤亡,零仇恨。我们失去的只是枷锁,找回的是一群女孩的名字。”
黎明的曙光终于穿透了潘多拉之箱的观察窗,驱散了主控室的最后一丝阴霾。
光线斜射进来,尘埃在光柱中缓缓旋转,像无数微小的星辰重获自由。
幸存的舰娘们,手牵着手,从那座囚禁了她们灵魂的监狱里缓缓走出。
每个人的脚下都留下轻微的脚步声,金属地板回应着柔软的足音。
每个人胸前,都绽放着一朵由数据构成的、独一无二的虚拟玫瑰——触感微温,花瓣随呼吸轻轻颤动,那是她们在心灵净化后,自主选择保留下来的情感印记,是她们选择背负的、有意义的痛。
凌修站在舰桥上,静静地望着这一幕。
阳光照在他身上,拉出一道长长的影子,投在身后斑驳的控制台上。
他看着那些重新拥有了笑容与泪水的女孩们,喉咙剧烈地滚动了几下,仿佛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才从嘶哑的声带里挤出了三个字:“谢……谢……你们。”
声音不大,甚至有些破碎,却像一道无声的命令。
光辉IV、企业E、克莱蒙梭IV、让·巴尔E,四位不同阵营的领袖,在这一刻,仿佛心有灵犀,同时转过身,望向他。
她们的眼眶瞬间通红,泪水决堤,滑落时在脸颊留下晶莹轨迹,滴落在肩章上,溅起微不可察的光点。
而在这一切喧嚣与感动的背后,无人知晓的数据库最深层,一道由初代核心代码化成的、佩戴着工作牌的少女身影悄然浮现。
她轻轻触摸着眼前奔涌不息的数据流,指尖划过时泛起涟漪般的波纹,歪了歪头,语气轻松得像是在讨论下午茶:“哎呀,看来地球服务器的这次限时活动……又要延期了呢?”
一道只有读者才能看见的系统提示,在少女的身影旁冷漠地弹出:
【警告:情感共鸣协议已在全战区同步生效。】
【终焉之战最终阶段倒计时:11小时59分59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