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明珠看着福伯那写满担忧的脸,心里一酸,他放柔了声音,清晰地回答道:“福伯,您放心,我这次不走了!我们军,就是专门负责守卫北平的卫戍部队!我现在是军部作战科的参谋,是正团级干部。以后,我就在北平安家了!”

“真的?!”福伯一听,眼睛瞬间亮了,激动得差点从凳子上站起来,脸上的皱纹都舒展开了,“少爷您……您当上军官了?!还是团级干部?!太好了!这真是太好了!老爷!夫人!你们听见了吗?少爷有出息了!当上解放军的军官了!你们在天有灵,可以欣慰了啊!”老人说着,眼圈又红了,用袖子擦了擦眼角。

看着福伯发自内心的高兴,邵明珠心里也暖暖的。他环顾了一下四周,想起一个人,便问道:“福伯,吉祥哥呢?怎么没看见他?他……还好吗?”福吉祥是福伯的独子,比邵明珠大几岁,小时候是邵明珠的玩伴和书童,两人感情很好。

听到邵明珠问起自己的儿子,福伯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了,眼神迅速黯淡下去,他低下头,沉默了几秒钟,才用沙哑而悲痛的声音说道:“少爷……吉祥他……他没福气啊……他……牺牲了……”

“牺牲了?!”邵明珠心里猛地一沉,一种不祥的预感涌上心头,“怎么回事?什么时候的事?”

福伯的声音带着哽咽:“是……是四八年年底……那时候北平还没解放,乱得很……国民党到处抓壮丁……吉祥在街上……被他们硬抓了去,说是去修城外的工事……结果……结果工事塌了……人就……就没了信儿……后来托人打听才知道……人早就没了……连个尸首都没找回来……”老人的肩膀微微颤抖,强忍着巨大的悲痛。

邵明珠的心像被针扎了一样疼!福吉祥,那个憨厚老实、总跟在他屁股后面、陪他一起读书玩耍的吉祥哥,竟然就这么没了!还是死在了国民党手里!他仿佛能看到记忆中那个年轻鲜活的生命,最终却落得如此凄惨的下场!一股巨大的悲伤和愤怒涌上心头,他的眼眶瞬间就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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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在他旁边的刘念,明显感觉到他身体的僵硬和情绪的剧烈波动,她赶紧在桌子下面,紧紧地握住了他冰凉的手,无声地传递着安慰和支持。

邵明珠深吸了好几口气,才勉强压下心中的翻涌。他看着眼前这位瞬间仿佛又苍老了许多的老人,不仅失去了效忠一生的主人,晚年又失去了唯一的儿子,甚至连老伴也在去年去世了……这是何等的孤苦伶仃!

他站起身,走到福伯面前,蹲下身,双手用力握住福伯那双布满老茧、微微颤抖的手,仰头看着他,眼神坚定而真诚,一字一句地说道:

“福伯!您看着我长大,在我心里,您就跟我的家人一样!吉祥哥……他就是我的亲哥哥!他现在不在了,我就是您的儿子!”

他的声音不大,却充满了不容置疑的力量和承诺:“您放心!我回来了!以后,我给您养老送终!只要有我邵明珠一口吃的,就绝不让您饿着!您老了,动不了了,我伺候您!您就是我的亲人!我在这个世上,就剩您这么一个长辈了!”

这番话,如同暖流,瞬间击碎了福伯心中积压多年的孤苦和悲伤!他再也控制不住,老泪纵横,像个孩子一样失声痛哭起来,反手紧紧抓住邵明珠的手,泣不成声:“少爷……我的好少爷……老奴……老奴何德何能啊……”

刘念在一旁看着,也忍不住湿了眼眶。她看着邵明珠那坚实的背影和掷地有声的承诺,心里充满了感动和骄傲。这就是她爱的男人,重情重义,有担当!

邵明珠扶着泣不成声的福伯,轻轻拍着他的后背,像儿子安慰父亲一样。厅堂里,茉莉茶的香气依旧袅袅,却多了几分劫后重逢的悲喜和血脉亲情的温暖。这个曾经破碎的家,因为邵明珠的归来和一个郑重的承诺,似乎又重新找到了它的根和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