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两人同在北京城里,物理距离并不远,但见面的机会却骤然减少。华北军区文工团作为全军文艺工作的标杆单位,规格高、任务重、管理严。每天的排练日程排得满满当当,从早到晚,时间精确到分钟。除了常规的声乐、形体训练,还要排练大量为重要会议、外事活动和节日庆典准备的新节目。周末和节假日往往正是演出最繁忙的时候,正常的休息时间难以保证。

团里的规章制度也比在X军时严格许多。请假外出需要层层审批,自由活动时间有限,而且必须按时归队。不像在X军,邵明珠是军首长的“宝贝疙瘩”,从军长、政委到文工团领导都对他格外关照,连带着对刘念也多了许多理解和通融。那时,邵明珠工作间隙溜达到文工团看刘念是常事,刘念偶尔因私外出,团里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但在华北军区文工团,情况就完全不同了。这里人才济济,竞争激烈,一切以工作和纪律为重。邵明珠的名字在这里虽然也有人知道,但他仅仅是兄弟部队的一位优秀参谋,其影响力还远远达不到能让华北军区文工团为之破例的程度。刘念在这里,就是一名普通的、需要严格遵守一切规章制度的文艺干部。她必须靠自己的努力和表现赢得认可,不能再有任何特殊化的想法。

因此,两人见一面变得异常困难。往往需要提前很久协调彼此少得可怜的休息时间,而且见面地点多半只能约在文工团驻地附近,匆匆说上几句话,邵明珠就得赶回军部开会。想要像以前那样,一起回铃铛胡同的家里,陪福伯吃顿饭,享受一下温馨的家庭时光,几乎成了一种奢望。一个月下来,能见面的次数屈指可数,有时甚至一个月都见不上一面。

邵明珠虽然理解这是刘念事业发展的必然阶段,但心里难免牵挂和失落。他有时会利用外出办事的机会,绕道文工团驻地,哪怕只是在门口远远地望一眼,或者托哨兵给刘念捎去一点她爱吃的点心。刘念则把所有的精力都投入到了紧张的排练和演出中,她深知,只有在这里做出更好的成绩,才不辜负组织的培养,也不辜负邵明珠的理解和支持。

初冬的午后,邵明珠好不容易挤出了一个下午的空闲。他特意换了身干净的军装,仔细刮了胡子,还绕路去前门大街买了刘念最爱吃的豌豆黄和蜜饯,用油纸包好,揣在怀里,这才赶往位于城西的华北军区文工团驻地。

一路上,他心情雀跃,算起来,距离上次见到刘念,已经快一个月了。他脑子里盘算着,如果能请下假来,也许可以带念念回铃铛胡同吃顿晚饭,福伯肯定也想她了。

到了文工团门口,照例是严格的登记和等待。哨兵进去通报后,过了好一会儿,才看见刘念小跑着出来。她也穿着整齐的文工团制服,额头上带着细密的汗珠,脸颊因为奔跑而泛红,呼吸还有些急促。

“明珠!你怎么来了?”刘念看到他,眼睛一亮,惊喜地跑过来,但脚步在离他几步远的地方就下意识地停住了,目光快速地扫了一眼门口站岗的哨兵,显得有些拘谨。这里不是X军,她不能像以前那样,高兴了就扑进他怀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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邵明珠把她的细微动作看在眼里,心里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失落,但很快被见面的喜悦冲淡。他笑着迎上去,把怀里还带着体温的点心递过去:“今天下午军部没什么急事,我请了会儿假,来看看你。给你带了点吃的。”

“呀!豌豆黄!”刘念接过点心,闻了闻,脸上露出开心的笑容,但随即又看了看手腕上并不存在的手表,语气带上了歉意和急切:“太好了!可是……明珠,我……我马上就得回去,下午两点半,团里新排的大合唱合练,非常重要,政治部首长可能要来看,我不能迟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