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起扛？” 邵明珠猛地甩开刘念的手，霍地转过身来！他的眼睛布满血丝，脸上是刘念从未见过的、压抑到极致的愤怒和痛苦！一直以来的冷静和克制在这一刻彻底崩溃了！

“扛？怎么扛？！你告诉我怎么扛？！” 邵明珠的声音陡然拔高，像一头受伤的野兽在咆哮，把刘念吓得后退了一步，脸色瞬间煞白！

“刘念！你是不是觉得，王磊那件事，过去了？是不是觉得，我跟你结了婚，就代表我原谅你了？就代表我心里那道坎过去了？！” 邵明珠逼近一步，手指着自己的胸口，眼神锐利得像刀子，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我告诉你！没有！从来没有！”

刘念被他突如其来的爆发和尖锐的质问惊呆了，心脏狂跳，眼泪瞬间涌了上来，她摇着头，语无伦次：“明珠……你……你怎么能这么说……我……”

“我怎么能这么说？”邵明珠冷笑一声，笑声里充满了苦涩和自嘲，“你知道今天军里找我谈什么了吗？！ 军党委推荐我接替祝参谋长，升任军副参谋长！但是！被军区政治部否决了！ 理由是什么？第一，我级别不够！我现在是个副团级参谋！要是五月份正常提了副师，一切顺理成章！第二，我还在‘观察期’！就是因为我对王磊动了手！破坏了团结！”

他几乎是吼了出来，额头上青筋暴起：“副参谋长！军首长！一步之遥！就因为你！因为你的糊涂！因为你的不设防！因为那个王八蛋王磊！全完了！一步赶不上，步步赶不上！我的前途！我这么拼死拼活挣来的机会！就因为那件破事，彻底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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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念如遭雷击，浑身剧烈地颤抖起来！副参谋长！被否决了！因为级别不够！因为观察期！每一个字都像重锤砸在她的心上！她终于明白邵明珠今晚为何如此反常！原来他承受着如此巨大的失落和屈辱！而这一切的根源，竟然真的是自己！

“不……不是的……明珠……对不起……我真的不知道……我不知道会这样……” 刘念痛哭失声，上前想抓住邵明珠的手，却被他猛地甩开！

“你不知道？！” 邵明珠的眼睛红得吓人，积压了数月的怨气、委屈、不甘和一种被命运捉弄的无力感，在这一刻如同火山般喷发！“你当然不知道！你只知道你的工作！你的集体！你的同志和睦！你考虑过我的感受吗？考虑过我的处境吗？！我为什么这么快跟你结婚？你以为是因为野司的电报？是因为我原谅你了？！ 我告诉你！是因为压力！是赵政委的劝说！是野司首长的期望！是我他妈亲过你就要负责的道德绑架！ 要不是这些，我……”

他说到这里，猛地顿住了，后面更伤人的话硬生生卡在喉咙里，但那双充满血丝的眼睛里流露出的后悔和挣扎，比任何言语都更刺痛刘念的心！

刘念呆立当场，仿佛全身的血液都被抽干了，脸色惨白如纸，眼泪汹涌而出，却发不出任何声音。原来……原来他娶她，并非心甘情愿，并非冰释前嫌，而是迫于种种压力！原来他心里，从未真正原谅过她！这个认知，像一把淬毒的匕首，将她这些日子以来所有的幸福和期盼绞得粉碎！

“明珠……你……你怎么可以……” 她颤抖着，声音破碎不堪。

看着刘念崩溃痛苦的样子，邵明珠心中闪过一丝不忍，但更多的是一种破罐子破摔的绝望和宣泄后的空虚。他疲惫地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再睁开时，眼神已经变得冰冷而疏离。

“对不起……我情绪失控了。” 他声音沙哑，却不再带有任何温度，“我需要冷静一下。你……你先出去吧。”

说完，他不再看刘念，转身走到书房的单人沙发床边，开始默默地收拾上面的薄被和枕头。

刘念看着他决绝的背影，心碎欲裂，她冲上去，从后面紧紧抱住他，哭喊着：“明珠！不要！我错了！都是我的错！是我毁了你的前途！你打我骂我都行！求你别这样！别赶我走！我们不是说好要一起面对的吗？”

邵明珠的身体僵硬了一下，却没有回应她的拥抱。他一根根地、坚定地掰开她环在自己腰上的手指，声音低沉而疲惫：“放手吧，刘念。我现在……真的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你。我们都冷静一下。”

他抱起被子和枕头，绕开瘫软在地、泣不成声的刘念，拉开书房门，走了出去，然后，从外面，轻轻地将门带上。

“咔哒”一声轻响，在寂静的夜里，却如同惊雷，宣告了这对新婚夫妻的第一次分居，也意味着他们之间那道看似愈合、实则深可见骨的裂痕，终于彻底暴露出来。邵明珠抱着被褥，走到客厅，在冰冷的沙发上和衣躺下，用被子蒙住了头。而书房里，只剩下刘念压抑的、绝望的哭泣声，在夜色中蔓延。这个夜晚，对铃铛胡同的这个新家来说，注定漫长而寒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