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这里是什么地方?这是南京军事学院!是培养全军高级干部的最高学府!盯着这里的人有多少?成分有多复杂?”
“他李云龙现在是什么身份?是学员!是来学习、改造思想的!不是让他来当山大王的!”
“你在咱们X军文工团,好歹也是机关单位,待了这么些年,这里边的人情世故、眉眼高低,你难道一点都感觉不到吗?今天他敢在课堂上公然挑衅教员,搅乱课堂,明天他就敢顶撞院长!后天呢?大后天呢?”
“是!现在是有我这个军长,有老首长们护着,看起来没事。可万一呢?万一哪天风向变了呢?他那个脾气,就是授人以柄的最大弱点!”
邵明珠的声音里充满了深深的忧虑:“念念,我不是危言耸听!我是在前线、在志司都待过的人,我太清楚了!有时候,栽大跟头,不是因为做了什么十恶不赦的事,往往就是因为这种不起眼的小毛病,在关键时候被人抓住,无限放大!到时候,谁都保不住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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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念听着丈夫这番前所未有的、严肃甚至带着一丝恐惧的分析,脸上的血色一点点褪去。她原本以为只是普通的战友争执,没想到背后可能隐藏着如此严重的后果。她想起了以前在单位里听到的一些风声,想起了一些因为“性格问题”、“骄傲自满”而突然沉寂下去的干部……她的心猛地揪紧了!
她一把抓住邵明珠的胳膊,手指因为用力而有些发白,声音带着颤抖,脸色都有些发绿了:
“老公!你别说了……我……我明白了!是我想得太简单了!”
“那……那怎么办?团长……团长他可不能出事啊!他要是出点什么事,田雨姐怎么办?你们这些老部下,老战友得多伤心啊!咱们……咱们得想办法啊!绝不能让他这么下去!”
看着妻子瞬间变得苍白的脸色和眼中真实的恐惧,邵明珠的心也软了下来。他伸手将刘念揽入怀中,轻轻拍着她的后背,语气缓和下来,但依旧坚定:
“别怕,念念。现在发现问题,还来得及。”
“我既然看到了,就不能眼睁睁看着他往坑里跳。这个老李,好言相劝他是听不进去了。”
邵明珠的眼中闪过一丝决断的光芒:“看来,我得找个机会,用点他能听得懂、记得住的方式,好好给他上一课了。必须得让他彻底清醒过来!”
夫妻俩相拥着,家里的气氛变得凝重起来。窗外,南京的夜色渐渐笼罩下来,而邵明珠心中,一个“挽救”老团长李云龙的计划,也越来越清晰。这顿饭,注定是吃不安生了。
几天后的一个下午,邵明珠拿着精心准备的教案,敲响了南京军事学院院长办公室的门。
“进来。” 刘院长沉稳的声音从门内传来。
邵明珠推门而入,立正敬礼:“院长!”
刘院长正伏案批阅文件,抬头见是邵明珠,脸上露出温和的笑容,指了指对面的椅子:“是明珠啊,坐。怎么样,给高级指挥系上课,感觉如何?那帮骄兵悍将没给你出太大难题吧?” 刘院长语气带着些许调侃,显然对课堂上的情况有所耳闻。
邵明珠在椅子上坐下,腰杆挺直,神色恭敬中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凝重:“院长,正想向您汇报一下近期高级指挥系的教学情况。学员们热情很高,尤其是对战例研讨非常投入。”
他话锋一转,语气变得更为严谨:“不过,在最近的几次研讨中,我发现一个比较普遍且值得关注的现象。不少老同志,包括李云龙军长、丁伟军长等,在分析现代战役时,思维模式有时会不自觉地局限于他们过去非常成功的运动战、游击战经验。对于大规模、多兵种、高度协同的现代化合成作战的特点和复杂性,理解上还存在一些惯性思维的壁垒。”
邵明珠没有提课堂上的具体争吵,而是将问题提升到了“教学观察”和“普遍现象”的层面。他拿出几份模拟想定作业的复印件,指着上面的推演结论说:
“院长您看,比如在这个模拟装甲突击群遭遇敌预设反坦克地域的想定中,部分同志的处置方案,仍然倾向于强调单兵种的勇猛突击或简单的侧翼迂回,对于如何有效组织步、坦、炮、工兵的实时协同,如何高效呼叫和运用战役层面炮火支援和防空掩护,考虑得不够周详。这反映出对现代化战争‘合成拳头’的理解还需要深化。”
刘伯承院长接过材料,戴上眼镜,仔细地翻阅着,脸色逐渐严肃起来。他看得非常认真,不时用手指敲击着桌面。
邵明珠观察着刘院长的神色,继续以客观的口吻补充道:“我个人认为,这并非同志们不努力,而是长期的战争环境造就的思维定势。要打破这种定势,可能需要一些……更加直观、甚至带有一定冲击力的教学方式,让他们在近乎实战的压力下,切身感受到现代战争对协同、效率、专业性的极致要求,从而引发更深层次的反思。”
刘院长放下材料,身体向后靠在椅背上,目光锐利地看着邵明珠,沉吟了片刻。他何等睿智,邵明珠虽然句句在理,且出于公心,但刘院长自然能察觉到这汇报背后,或许有着对李云龙等特定人员课堂表现的不满和忧虑。不过,邵明珠指出的问题确实是当前教学中的关键难点,提出的建议也很有价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