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别前，柳文轩要进京赶考。阿雅送他出寨，送到云雾缭绕的山路口，她从怀里取出一个精心绣制的香囊，上面用五彩丝线绣着交颈的鸳鸯和繁复的苗族花纹，散发着淡淡的、奇异的草木香气。

她将香囊塞进柳文轩手里，踮起脚尖，在他耳边甜笑低语，声音像山间的雀儿：“文轩哥，戴着它，就像阿雅在你身边。若你高中，莫忘了阿雅。若你负我……”

她顿了顿，笑容愈发甜美，眼底却掠过一丝山雨欲来的幽光：“它会找你哦。”

柳文轩只当是女儿家的痴情与娇嗔，笑着将香囊揣入怀中，再三保证，金榜题名之日，便是八抬大轿迎娶她之时。

柳文轩这一去，便是石沉大海。他果然高中，而且是一甲进士，风光无限。京城里的繁华迷了他的眼，权贵们的拉拢动了他的心。当朝宰相看中他的才华，欲将嫡女许配给他。权衡利弊之下，柳文轩将苗寨里的阿雅，山盟海誓，还有那个带着异香的香囊，统统抛在了脑后。他告诉自己，那不过是段露水情缘，当不得真。

他欢天喜地地准备迎娶宰相千金。大婚当日，京城柳府张灯结彩，宾客盈门，好不热闹。洞房花烛夜，柳文轩送走宾客，带着几分酒意，满怀期待地走向坐在床沿、凤冠霞帔的新娘。

“娘子。”他柔声唤道，伸手轻轻揭开了那大红的盖头。

盖头下，是一张他绝不想再见到的脸——阿雅！

她依旧穿着苗家的服饰，头上却戴着沉重的凤冠，正笑吟吟地望着他，那笑容与他离别时一模一样，甜美，却透着一股钻心的寒意。

“文轩哥，”阿雅开口，声音清晰地回荡在洞房里，“我说过的呀，你。”

柳文轩吓得魂飞魄散，发出一声凄厉至极的惨叫，猛地向后跌倒，打翻了桌上的合卺酒。他指着阿雅，浑身抖得像秋风里的落叶：“你……你怎么会在这里？！鬼！你是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