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九斤的脸色也变得惨白。
他虽然是西岭的挑尸人,见惯了死人,但眼前的景象,还是超出了他的承受范围。
怒哥深吸一口气,强压下心中的恐惧。
他仔细观察着那些人皮灯笼,发现每一盏灯笼的内部,都封存着一颗跳动的微型心脏。
那些心脏连接着地下的铜网,发出微弱的跳动声,与整个殿宇的呼吸融为一体。
“这些心脏…这些心脏……”葛兰喃喃自语,仿佛发现了什么。
怒哥闭上眼睛,用凤种真火感应着那些心脏的跳动频率。
突然,他猛地睁开眼睛,
“是《归音志》!这些心脏的跳动节奏,竟然与《归音志》名录完全同步!”
《归音志》,是窃梦者用来记录被剥夺声音者的名录,也是他们控制这些“活烛”的工具。
赵九斤的身体剧烈地颤抖起来。
他突然想起村里那些“夭折”的孩子,那些被窃梦者带走的孩子。
“他们…他们根本没死!他们只是被抽走了身影,做成了‘火烛’!”他悲愤地吼道,声音嘶哑而绝望。
他猛地冲上去,一把抓住一盏人皮灯笼,狠狠地砸在地上。
灯笼破碎,灯焰骤熄。
空中,却浮现出一段影像。
那是一名身穿玄袍的“言诏使”,站在高台上,对着一群跪在地上的人,宣读着法令。
“凡无诏赐名者,皆为虚妄!”
那声音冰冷而残酷,仿佛来自地狱的判决。
“这些狗娘养的!”赵九斤怒吼一声,挥舞着拳头,想要砸碎更多的灯笼。
“别冲动!”葛兰连忙阻止他,“我们现在最重要的是找到顾昭,找到离开这里的办法!”
正当众人准备毁掉这些灯笼,离开这里的时候,殿顶的机关突然启动了。
三百六十盏人皮灯笼,齐齐转向,灯笼里的人脸,死死地盯着他们。
一股恐怖的气息,瞬间笼罩了整个殿宇。
灯笼里射出猩红的光束,交织成一张巨大的网,将他们牢牢地困在其中。
“不好!我们中计了!”怒哥惊呼一声,连忙张开翅膀,想要冲破光网。
然而,那光网却坚韧无比,无论他如何挣扎,都无法撼动分毫。
危急时刻,葛兰突然从怀里掏出一个小小的布包,猛地撕开。
无数细小的粉末,从布包里飞散而出,飘向空中。
“这是什么?”怒哥疑惑地问道。
“音茧粉末。”葛兰低声说道,“我事先采集的,可以模仿‘忆名柱’的共鸣频率。”
她闭上眼睛,开始吟唱起一段古老的咒语。
那是南岭村民代代相传的“归音咒”,可以唤醒沉睡的声音。
怒哥瞬间明白了葛兰的意图。
他深吸一口气,引动体内的凤种真火,将空中的音茧粉末点燃。
刹那间,整个殿宇都被血色的火焰所笼罩。
那些火焰,仿佛拥有生命一般,在空中飞舞,汇聚成一个个古老的文字。
“我叫赵大妞!”
“我是李家三婶!”
那是南岭村民亲笔写下的祖先之名,是被窃梦者剥夺的声音,也是他们反抗的火焰。
这股“集体真声”冲击着灯阵的规则,导致部分灯笼内部的心脏剧烈跳动起来。
那些心脏,无法承受这股强大的力量,竟然开始膨胀,撕裂了包裹着它们的人皮。
一声声凄厉的惨叫,在殿宇内回荡。
那些被困多年的神魂,终于挣脱了束缚,从人皮灯笼里释放出来,反噬着光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