脑子里仍然残留着驰向野令人心悸的眼神,还有手术刀贴上来时冰冷的触感。
伤口有些疼,但心口那块空落落的钝痛更让她茫然。
洛玖川的手陡然停住,猛地抬起头,声音像淬了冰的刀刃,“他也不想?”
那双总是写满“正直”与“责任”的眼眸里,此刻翻滚着难以置信的怒火和一种近乎鄙夷的痛心!
“都已经这样了,你还在替他说话?”他几乎是咬着牙吐出这句。
“沈柒颜,你清醒一点!他有妻子、有家庭!你就这么喜欢他?刚刚他差点要了你的小命,你居然还要向着他?”
洛玖川越说越激动,手下动作无意识加重,针尖猛地刺深了一丁点。
一股钻心的锐痛顿时炸开!
“啊!”沈柒颜剧烈一颤,控制不住发出一声短促的痛呼。
她缩起肩膀,像只受惊的鸟,泪意瞬间涌上眼眶。
那声惊呼像一盆冰水,陡然浇熄了失控的怒火,洛玖川像是被烫到一般僵在原地,手中的镊子和针线悬在半空。
等他看清那张苍白的小脸和泪光闪烁双眸,眼中愤怒霎时间如同潮水般退去,只剩下无措的慌乱和猝不及防的心疼。
医务室里的炭炉偶尔发出一两声噼啪轻响,窗外传来呼啸的风嚎,他的耳边却只能听到沈柒颜压抑的抽气声。
紫红色极光在老旧的玻璃窗外诡异流淌,将冰冷的金属器械映照出暗红色泽。
洛玖川的喉结剧烈滚动了两下,刚才还怒其不争的气势瞬间消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一种笨拙的僵硬。
他下意识想要碰触她以示安慰,又碍于手套沾上的血,显得有些手足无措。
“对不起。”干涩的喉咙里挤出三个字,眼神闪躲着不敢对视。
他飞快摘掉左手的医用手套,犹豫片刻后,带着一种前所未有的迟疑,小心翼翼探出手。
温热的指腹极其轻微地抚上她颈侧一小块皮肤,那是距离伤口最近、又不会弄疼的地方。
碰触的瞬间,沈柒颜的身体本能地瑟缩了下。
贴在脖子上的手指带着薄茧,触感略显粗糙,肌肤相贴处传来滚烫的热度,与之前冷硬的语气判若两人。
那点轻柔的安抚像是带着电流,瞬间抵消了部分疼痛的余韵。
沈柒颜忘了抽噎,只是怔怔感受着那一点灼热的温度,和他微微颤抖的指尖。
她应该立刻拂开这只手,像往常一样回敬一句硬邦邦的嘲讽或批判,明明最烦他这副永远正确的圣人模样,也最讨厌他总是想把自己塞进他设定的道德框架里……
洛玖川的袖口沾到了血渍,看着那点红痕,她恍惚间仿佛又看见了驰向野握刀的手,心底突然有些委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