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层低垂,阴沉的铅灰色将天地染成了一片混沌的灰白。
枯枝在寒风中颤抖,像被冻僵的手掌。
车轮碾过破碎的高速公路,将卡尔加里机场远远抛在身后。
风中的血腥和腐臭味渐渐消散,越野车依旧拖着铁皮车厢,载着众人继续前行,后头跟着军用皮卡。
两辆车沿着加拿大二号公路向北行驶,中午时分,破败的埃德蒙顿市区轮廓终于出现在地平线上。
步星阑示意车队驶向一处相对开阔的城郊区域,不远处就是林肯公园。
越野车停在河边,她没有多做解释,直接打开车门。
皮卡车上立马跳下来两头巨大的北极狼,Tundra趴在车窗上,目送他们离开。
步星阑带着大白和老白穿过一片杂草丛生的荒地,来到河边,沿着河堤又走了十几分钟,找到一棵枝干有些扭曲的老橡树。
向阳一面有座不起眼的小土堆,上面长着些许杂草,已经枯萎。
里面葬着那头用生命护住孩子的母狼,九个月前,步星阑亲手将它葬在这里。
“到了。”她半蹲下来,面向那座小小的坟茔,单手搂住老白的脖子,“我知道,你一直都想找到它,就是这儿了。”
大白走上前,围着埋葬母亲的土堆转了几圈,头颅低垂下来,喉咙里发出悲伤的呜咽。
它用鼻子轻轻蹭着冰冷的泥土,又嘤嘤叫唤了两声,而后趴在一旁,嘴筒子搭在前爪上,金黄色眼珠蒙上了一层水光。
老白蹲坐在步星阑身边,安静地望着母狼的坟堆,那双暗金色眼眸里似乎闪过一丝类人的情绪。
步星阑有时候会觉得,老白根本不像一只动物,这身银白色皮毛底下仿佛住着一个人,一个成熟稳重、内敛睿智的成年男人。
她甚至能从它身上感受到那份跨越生死的思念。
不需要任何言语,她能够清晰地“读”懂老白心中那份沉甸甸的心意。
“留下陪它,或者跟我走,不管如何选择,我都尊重你的决定。”她拍了拍老白厚实的肩膀,又冲大白低声道,“在这里陪着你爸,我稍后回来。”
她又揉了揉大白的脑袋,这才起身,向着不远处波光粼粼的北萨斯喀彻温河岸走去。
驰向野正靠在河堤边的老树上,双眼望着结冰的河面。
他不能离开太远,所以但凡转头,步星阑总能在附近看到他,无一例外。
她已经习惯了这种无时无刻的陪伴,自然地走到他身边,问道:“在看什么?”
驰向野回头,很自然地贴了上来,手臂熟稔地环住她的腰,将她往身边带了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