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世兰这看似随意的问话,如同在平静的湖面投下了一颗石子,瞬间吸引了所有在场者的注意。
殿内丝竹之声未停,交谈笑语却不由自主地低了下去,无数道目光聚焦在其其格身上,带着审视、好奇,乃至一丝不易察觉的幸灾乐祸。
这问题看似寻常,实则刁钻。若其其格盛赞大清礼制,难免显得谄媚,失了草原儿女的傲骨;若她提及草原雄鹰,又可能被解读为对天朝礼仪的不屑,甚至是对四阿哥的不敬。
敬妃端着茶盏的手微微一顿,目光平静地看向其其格,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提醒。
其其格感受到那无形的压力,心跳如鼓,但她想起萨仁的教导,想起这些时日在宫中的所见所闻,更想起自己肩负的科尔沁的荣耀。
她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的慌乱,站起身,向着年世兰的方向行了一个标准的蒙古礼,声音清亮,带着草原的坦荡:
“回皇贵妃娘娘,草原雄鹰展翅,搏击长空,是自由与力量的象征;而大清皇子的启蒙之礼,庄严肃穆,是文明与传承的基石。雄鹰教会我们勇敢无畏,礼仪则教导我们明辨是非。奴婢以为,二者皆是世间瑰宝,如同日月,各擅胜场,并无高下之分。四阿哥殿下今日风姿,奴婢见了,唯有钦佩。”
她的话,不卑不亢,既维护了草原的尊严,又巧妙地赞扬了四阿哥和天朝礼仪,将可能引发的矛盾轻描淡写地化解于“各擅胜场”之中。
殿内隐隐响起几声压抑的赞叹,就连一些宗室亲贵也微微颔首,觉得这蒙古郡主年纪虽小,应对却颇为得体,不失气度。
年世兰凤眸中闪过一丝讶异,随即被更深的冷意取代。她倒是小瞧了这个丫头!这番话说得滴水不漏,竟让她一时找不到错处。
“郡主倒是会说话。”年世兰唇角依旧带着笑,只是那笑意未达眼底,“看来在敬妃妹妹身边学习,确是长进不少。既然郡主深知礼仪传承之重,日后更当用心习学,方不负皇上与本宫的期望。”